秦永涛一愣,随即身不由己后退数步。他本来站在脚踏上,这么一后退,脚底一踩空,踉跄了数步才停下,左脚钻心的疼痛,脚崴了。
徐氏瞪着双眼,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呜”声,双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悲伤。
秦凯愉见状,到底下不去手,回头默然看了秦永涛一眼。
秦永涛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头狂跳,徐氏那一眼,他看懂了:徐氏这是知道自己秦永涛要捂死她呀。
到了这个地步,秦永涛也不敢再凑到床前去,挥了挥手,佝偻着自顾自走了。
秦凯愉站了半晌,才对床上双眼露出畏惧之色的徐氏说:“母亲,你好生养着,我歇息去了。”
徐氏口不能言,只能痛苦地承受着秦永涛在她腹部挤压造成的极度疼痛,以及丈夫和儿子竟然想弄死她的心力交瘁。
她中风了身体不能动弹,嘴里也不能说话,但是却可以感受到疼痛,因为不能说话,听觉好像更加灵敏。
一行清泪顺着徐氏的眼角流了下来,她这些年含辛茹苦都是为了谁呀?
到最后,丈夫和儿子想要她死,菲儿连个面都见不到,芸儿从她禁足开始就对她冷冷淡淡、冷嘲热讽……
到了次日早上,丫鬟们去叫徐氏起床,发现徐氏床上竟然满是鲜血,瞪着一双眼盯着自己,当即吓得大喊大叫。
董氏刚准备过来的,听到叫声立刻加快了步子,进来一看,徐氏瞪着一双眼,躺在满是血污的床上,已经气息奄奄。
秦家又是兵荒马乱,大夫来了,给徐氏诊脉,连连摇头。
秦永涛以为那些血污是因为徐氏肚子里的胎儿没了,松了一口气,却又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一颗心提得老高。
好在这个老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被秦永涛暗示过,也是个人精,只说了一句:“这是补过火了……”
虽然也有人感到奇怪,这不过火了不都是鼻子流血吗?怎么会下*身流血?
不过,徐氏中风在前,这几天的确大补特补,好像补过火了也说得过去。
于是,老大夫开了几味药,让徐氏好生调养。
徐氏这一病身体就彻底垮了下去,可是又死不了,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古怪的呜咽声。
第二天,秦疏影又来看望徐氏了。
“母亲,七姑奶奶念着你,又来看你了。”
董氏俯身在床前,对徐氏说。
徐氏听到董氏的话,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立刻瞪得老圆,还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恐,惊恐到眼睛睁得太久,酸涩到流出了眼泪。
秦疏影正好到了床前,就轻轻叹息了一声,“大伯母,侄女来看望你都是应该的,大伯母不用这样伤感。从前,侄女病着的时候,都是大伯母照料侄女。侄女投桃报李,当然该好生报答大伯母。”
徐氏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双眼酸涩到眼泪横流,止都止不住。
床前就那么一点的地方,秦疏影凑到跟前,董氏就往后靠了靠。
又为了表示对秦疏影如今身份的看重,董氏转身去指挥丫鬟给秦疏影倒茶。
秦疏影拿出香喷喷的手帕,将徐氏眼角的眼泪轻轻拭掉,又低声加了一句,“也会好生报答莲嫔娘娘。”
徐氏的眼睛几乎要夺眶而出,秦疏影却轻轻地抬起衣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像是看到徐氏如今的惨景不忍,声音略高了一点,“大伯母,侄女看到你这样,真是不知道多难过。”
徐氏眼角的眼泪流得更多了,秦疏影再次用手帕将徐氏眼角眼泪拭了拭,趁着给她拭眼泪的时候,俯身下去,低声说道:“母亲,这种滋味好受吗?”
徐氏的眼睛就发直了。
秦芸芸出家后回家,曾经给她说过,秦疏影就是秦瑶瑶。
徐氏以为秦芸芸太过怨恨秦疏影,所以这样说。
徐氏并不相信秦芸芸的话。
可是……
秦疏影淡淡一笑,眸中尽是嘲讽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