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破涕为笑:“浑说什么!今后在外面可别这么讲,当心惹祸事。”
晏如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阿鸾这孩子也太实心,不说他一定是在欺哄,但就凭之前那番话的城府,还须她来操心惹不惹祸?!
“
阿鸾,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留在我身边……”他俯下身,将额头贴在她手背上,虔诚又卑微。
阿鸾的指尖忽然触到了几滴热泪,像是滴在她心头一般,令她甚是为难。
晏如陶的脸色沉了下来,管他是不是将来的新君,阿鸾是一定要平安送回去的。
“殿下,有句话臣须得言明,送汀鸾小娘子至凌霄关,是巍州议和的条件之一,若是……”
却听他忽地号啕大哭起来:“阿鸾是人,不是谈判的筹码!她若自愿留在宫中,巍州自然会换别的条件,我定好好护她周全!如若她走了,我也活不成……”
“阿璋,你不能这样哭!”阿鸾急忙去抚他心口,“我不走,不走,你别难过……”
这副以命相胁的模样,看得晏如陶怒火冲天,不得不连吸几口气来平复心情。
“请殿下以身体为重,先安心休养。夜已深,汀鸾小娘子的事明日再商议。”
说罢,晏如陶本想向阿鸾示意出来讲话,阿鸾却一心忙着查看康王的情况,压根儿没看自己。
他开口提醒:“医官就在门外,正等着为殿下诊治,汀鸾小娘子不如先回房歇息?”
阿鸾正准备应下,康王又淌着泪频频摇头:“不,阿鸾你别走,我怕明日就见不到你了……”
晏如陶的声音有些掩饰不住地咬牙切齿:“殿下,汀鸾小娘子毕竟是女儿家,彻夜照料实在不妥。臣既然答应了殿下明日商议……”
没等晏如陶说完,康王强撑着坐起来一些,指着他斥道:
“我病得快见阎罗之时,也只有她日夜照顾,那时你怎么不来说什么男女大防?如今我被她捡回一条命,你们又要将我这条命夺去,不如立时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说罢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吓得阿鸾连连惊呼。
晏如陶铁青着一张脸,开门叫医官进来,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夜里,他隐隐觉得让位的人选……可能选错了。
“胡闹!你真当自己权势滔天?谁做皇帝由你说了算?!”熹平大半夜被儿子叫醒,张口就是换人继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让受了兵谏还不肯退让的太后松口!
“阿娘,并非我胡闹,老九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扶他上位,日后不仅要对付那些个世家,还得留意着他。”晏如陶很是懊丧,阿鸾回巍州一事即将尘埃落定、皆大欢喜,偏他出来横插一杠子。
他叉着腰在阿娘房里踱来踱去,熹平看得眼晕,索性躺下背对着他。
“阿娘,您先别睡——”
“我听着呢!”
凌霄关议和后,先帝在雍州病逝的消息也传到京城,虽不敢明面上议论,但因着程敏提的条款是迎先帝龙棺入帝陵,自然也难以壅蔽。
宫里的太后太妃、龙子龙孙装聋作哑,熹平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一连几日都在忙着筹备祭奠,很是疲惫。
“请您出出主意,好歹先把阿
鸾送回去。”
熹平翻过身坐起来:“要是我,就教那小娘子好生照料未来新君,替林家谋条后路,即便日后做不成皇后、贵嫔,二等的淑媛、淑仪总能落一个。”
晏如陶一听,眉毛眼睛就皱作一团:“阿娘,那是阿鹭一家放在心尖上的,哪里舍得让她余生都困在后宫里,更不会拿她来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