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已沦陷半个世纪,只有租界才能呈现出一种繁华景象。
此外,即使是历史悠久、政治意义极深的平城也是一副破败景象。道路修得够宽,但政府已经没钱也没精力、没心思去关注基础建设,路况坑坑洼洼,黄土路面被马车碾压出深一坑浅一坑。
站在同一个历史节点,美国与华夏的现状差距极大。
船临近岸口时萧笙等人都缩在房里,此时提着行李从船舱走出到甲板上,只要抬眼看去,就能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林立。铁桥架在河流高空,上方有行人笑闹走着。
萧笙等人完全被这么一副与平城孑然不同的城市现状震撼到了。
“这就是美国!难怪他们说一定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华夏与西方国家比起来……”江淮克制不住心头激荡的情绪,颤着声音感慨道。
此时与他有一样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
萧笙听到江淮的话,勉强恢复了平静,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偏头去看衡玉。
明明和他们一样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市,但相比起他们的惊讶,衡玉本人的表情极为平静。
不过对方出身名门,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接触到的东西和他可不在一个层面上,会这么淡定也是自然的。
江淮也瞧见了衡玉脸上的平静,轻声哼道:“装模作样。”
衡玉无所谓一笑,见萧笙还在发呆,出声提醒道:“萧兄,前面的人已经与我们隔了一大段距离了。”他们现在正在排队等着下船。
“啊,哦哦哦。”萧笙回过神,连忙往前走去。
等下了船,几人再次被岸口的热闹景象震惊到了。
衡玉提着行李静静站在旁边等着萧笙他们回过神。
这样的冲击是必然会有的,明明身处于同样的历史节点,但华夏积贫交弱,百姓脸上的神情麻木,而美国却孑然不同——
路上这些人,明明身份有高有低,但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很平和,是那种没有被乱世动荡、硝烟感染的平和。
“真好啊。”萧笙突然扭头去看衡玉,“林兄,这一趟出国果然来对了。原本我想去日本,日本的船票和花销都要便宜很多,但我的老师以前曾经来过美国,一直更建议我来美国,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的用意。”
美国比起英国这些国家虽然也是后起之秀,但它的前进速度无疑比日本要快上许多。
衡玉听到这番话不由莞尔,露出了下船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时候两人已经与江淮等人走散,萧笙原本想寻人打听一番该如何找到落脚的地方,但衡玉目标很明确的样子,萧笙便跟在他身后走着。
两人走着走着就出了岸口,来到大街上。
比起岸口的熙熙攘攘,大街要更为宽敞。平坦的街道上有行人走着,也有汽车和马车,铁轨自他们眼前一路蔓延到视线尽头再也看不见。
萧笙经过之前的冲击,面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能平静下来。他还没多打量几眼,就见衡玉快步走向停靠在路边的马车,用流利的英语与车夫对话,两人很快就上了马车。
马车碾压着路面,在有些摇晃的马车内,萧笙坐了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出声询问衡玉,“林兄,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寻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在来美国之前我已给他写了信,拜托他在他家附近为我寻个落脚的地方。”衡玉回道。
林父身为华夏最早一批远赴海外留学的人,不说别的,人脉肯定有。与林父同一批赴海外留学的人里,有学者有政客有将领,人数虽然不多,但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的人才。
马车晃悠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萧笙和衡玉下马车。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看着不算很繁华,但环境很清幽,远离了喧闹的街道和工厂。
衡玉下了马车后,提着行李箱去看路牌。他话不多,但做事稳妥,萧笙也没多问,直接跟在他身后。
判断清楚方位,衡玉很快和萧笙走进一条街道里,其中两人又问了一次路,走了将近半刻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别墅楼,这栋别墅楼从外面看去有些年头了。
衡玉上前按了门铃,很快,一个穿着洋装的年长贵妇人亲自过来给衡玉开门,打量的目光在衡玉与萧笙身上绕了一圈后,停留在衡玉身上。
卓南思笑着对衡玉道:“这应该就是衡玉吧,你长大了不少,伯母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我和你韩伯伯一直在等你来,算算时间你的船也就是这一两日到,刚刚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人就是不经念叨,刚说到你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