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贤望着那有些灰蒙蒙的天,突然又觉得眼眶一热,刚刚压下去的悲伤再次涌上来。
许衡玉为先帝挥剑,站在风口浪尖进行改革,将自己所有的忠诚献于先帝。
而先帝明知他无尊卑之心,他日若有机缘改朝换代也并非不可,却仍然给他留下了那道旨意,护他周全。
这样的情谊,这样的情谊!
对于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衡玉一概没有理会。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太子登基主持朝政。”
“请太子登基。”
先帝已逝,太子乃储君,登基为帝名正言顺。朝臣俱跪,请太子登基为帝主持朝政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乾清宫外。
赵函身为这场事件的主角,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要看一看衡玉此刻的表情。
他望过去,却只能看到衡玉和刚刚一样一派平静,不曾有片刻失态。
“吏部右侍郎乃先帝亲信,不知对于孤登基此事可有异议?”赵函心底突然泛起一股不甘,这般逼问他。
太子还未登基,难道就要清算先帝的亲信吗。即使知道衡玉改革的做法触怒了不少人,但赵函这幅做派还是让有些臣子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毕竟只有衡玉一个人是无法推动这么庞大的新政的,直接或间接参与到新政的官员几乎占据了朝廷的半壁江山。
还是叶尚书老谋深算,连忙向赵函使眼色。
“殿下多虑了。”衡玉俯身,不卑不亢。
“那吏部右侍郎为何不附议?”
“因为臣想问殿下一件事。”衡玉突然直起身子,直视赵函,“若殿下登基,可还会继续推行新政?”
赵函蹙起眉来,还未开口说什么,叶尚书已经一步上前,冷声呵斥道:“许大人,你放肆了。殿下之尊,是你可以逼视的吗?”
衡玉悠悠瞥了叶尚书一眼,没有说话。
“无妨。”赵函出声阻止叶尚书,望着衡玉,斟酌着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新政推行影响过大,理应谨慎,许大人之前推行新政虽有成效,但那样的做法未免太过激进了些。”
“所以殿下是打算停止新政,即使新政已有成效,即使那是先帝的心血?”
赵函蹙起眉来,这话他要如何答。若他说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有人说他为臣子不忠为儿子不孝?!
赵函的避而不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衡玉垂眸,俯身再拜,“殿下乃储君,国不可一日无主,臣请殿下登基。”
原本在衡玉提到新政时,众人还以为这位年轻的权臣要做些什么阻挠太子登基,甚至于叶尚书和叶皇后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衡玉有异动就立马把他拿下。
赵函想到了很多衡玉可能有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对方却完全没有出招的意思,赵函胸中的那口郁气一时间有些不上不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
但先帝刚刚闭眼,此时就向忠于他的臣子挥刀,容易引起朝臣恐慌。反正他将要登基为帝,许衡玉还能做些什么呢。
衡玉不是不能出手做些什么,他只是没有选择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