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定曾经温暖过,雨一定也曾轻柔过,人一定有过少年时。
——人有少年,就会有老时。冬来了,春就不远。
杨铮注视着寒冬的天空。”寒冬过去,就要迎春,对不对?”
“是的。”
“那就迎春吧!”
“真的要迎春?”戴天仿佛不敢相信。
“是的。”杨铮淡淡他说:“你认为太早了吗?”
“没有。”
杨铮满意地点点头,满意地松了口气。”寒冬已太冷了。春能早一点来,又为什么要拒绝?”
“是的。”
第六章 三弦的哀怨
一条窄巷,一个面摊,一盏昏灯,一位老人,一根长烟斗。
夜已经很深了,雪仍下着。
在这种时候,这种天气里,还会有谁来吃面、陈老头知道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来吃宵夜,他也知道早就应该收起卤菜和面条了,可是他每天都卖到天亮。
他每天都想不做,可是一想到那些每天都要到达里吃面的穷朋友,他还是每天都卖到夭亮。
这里的面不但好吃,又便宜,而且还可以赊帐。如果陈老头忽然有一天不卖了,那些人很可能就要挨饿。
天这么寒,地这么冻,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如此漫长艰苦,而生命又偏偏如此短促,他为什么还要卖这么晚?为什么不早一点睡?
———个人活着并不是只为了自己,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如果你已经担起了一付担子,就不要随便放下去。
陈老头心里叹着气,用大拇指压了压烟斗里的残余烟丝,然后一口一口用力地吸着。本已快灭的火种,又重新亮了起来。
烟雾从陈老头的鼻孔缓缓喷出。
这个面摊就在监牢后面的巷子里,也正好是老盖仙房门的左边。所以有时没有事的老盖仙常常跑去找陈老头聊天喝酒。
陈老头的酸辣面最合老盖仙的口味,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夜里,能吃上一碗关味的酸辣面,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今夜老盖仙很早就躲进被窝里,可是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心里好像有成千上万解不开的事在烦着一样。
最后他终于决定到陈老头那儿去喝个几杯,两个孤老头在一起,或许很容易打“时间。来到面摊,老盖仙还未开口,就已看见陈老头用一种很惊讶的人情看着他。”你病了?“陈老头的声音也带有惊讶。”病了?“老盖灿一愣。”没有呀!”“没有病,这个时候你不在被窝里睡着,跑来这里干什么?”“来灌你几杯酒呀!“老盖仙找了个位子坐干”。”在这种鸟天气里,不喝个几杯,实在对不起自己。”
“老样子?”
“对的。”
“对的,对的。”陈老头边切菜边哺哺自语。”每次切五碟菜,剩回来的还是五碟菜。”
他不知道,有些人喝酒是不吃菜的。就算叫菜,也只不过是拿来点缀,拿来看的。
就仿佛一个人半夜里寂寞得要死,他家里有大鱼、大肉,上等好酒,他也情愿到路边摊上去吃喝。
他吃的不是酒菜,而是那里有人,有人的气息。
一碟豆腐干、一碟猪耳朵、一碟白切肉、一、碟卤牛肉、一碟花生米。
五碟小菜摆在桌上,杯子两个,酒两壶。
老盖仙、陈老头两人面对面而坐。各人面前一个杯,一壶酒。
杯中有酒,烧刀子。
“桌前一壶酒,能更几回眠?”老盖仙喝了一杯。
“欲投向处宿,隔桌间酒夫。”陈老头不服输地,也喝了一杯。
老盖仙看着他喝下一杯,昔笑着,转头望向门外,望向夜空,望向远方。
“人老多言。”老盖仙感慨他说,“其实他们并不是唠叨,他们只是怕静而已。”这是真言。
老人话多,噜苏,并不代表他们唠叨。
他们只是怕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