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拿走吗?”
“……可以。”
于是两人下了阙楼之后,长安就跟着慕容泓往长乐宫去。
故地重游,甘露殿唯二的改变,是殿外少了一棵海棠树,殿内,爱鱼老了。
长安站在猫爬架前,轻轻抚摸着爱鱼蓬松的皮毛。爱鱼是真的老了,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看起来时日不多的模样。想起自己初进宫第一个差事还是与它有关的,长安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慕容泓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魂牵梦萦了多年的女子,如今又活生生地站在这座本以为要独自一人孤守一生的宫殿里,一时只觉恍若梦中,就算在袖中暗暗掐着皮肉都不觉着疼。
“若是爱鱼故去了,陛下还准备重新养一只猫吗?”长安问。
半晌不闻慕容泓回答,她回头看他。
接触到她清水样的目光,他才猛然回神,强迫自己移开投在她身上的视线,道:“没想过,也许,不会再养了。”以前养猫是为了排遣无聊,而今,处理国事之余若再有时间,可以用来陪旭儿。他独自一人在宫中也没个玩伴。看过了长安家里的那几个孩子,他才知旭儿过得有多孤单。如今钟羡的儿子虽然进宫伴读,但晚上毕竟还是要回去的。
“再养一只吧,反正有宫人伺候,也不费事。孩子都喜欢养狗啊猫啊这些小动物。”长安道。
慕容泓一愣。
长安却离了猫爬架,来到他的床榻前,跪坐在地上一低头,果见自己那几个盒子还在榻下。
她随便捧出来一只,打开一看,原来明明只有半盒珠宝首饰的,如今却装得满满当当。
“缘何多了?”她不解地问慕容泓。
“这些年朕若得了好看的珠玉,会放在这些盒子里。你都拿走好了,原本……就是给你的。”慕容泓道。
长安:“……”若换做以前,铁公鸡难得拔毛,她不拿才怪。可如今就她和他这关系,她怎么好意思拿?
“罢了,原本就是收缴来的赃物,理应上交国库的。”长安将盒子又放回榻下,站起身来,向慕容泓告辞“陛下若无它事,我就先回去了。”
慕容泓原本就是下朝之后才叫她进宫的,这么一耽搁,就到了午时。
“时辰不早了,要不,在宫里用过午膳再回去吧。”他觉得,饮鸩止渴,大约就是说的他如今这样了。明知道更多的相处只会让自己更为留恋,却还是忍不住,舍不得。
“不必了,多谢陛下盛情。”长安却比他干脆得多,说走就要走。
慕容泓一直将她送到紫宸门外,还跟着她往前走。
长安转身看他。
慕容泓双颊泛红,道:“朕去天禄阁。”
长安好想说,你去天禄阁就去天禄阁吧,脸红什么?
两人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沿着宫道往前走,长福带着小太监们跟在后面,暗暗着急:陛下怎么一到安哥面前就成了小媳妇样儿?平时那一掀眼皮就把人吓得腿软的架势呢?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一行快走到右仪门时,忽一名小太监大汗淋漓面如土色地跑过来跪在路中间对慕容泓道:“陛下,不好了,二殿下用膳的时候噎住了,御医也束手无策,您、您快去看看吧!”
慕容泓闻言,面色剧变,顾不得向长安告别便向石渠阁的方向跑去。
事实上长安也无需他告别,因为她也跟着一同跑来了。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也有很多孩子因为噎住后处理不当死亡的,更遑论古代。
慕容泓到了石渠阁两个孩子用膳的小房间内,只见四岁的慕容旭躺坐在椅子上,呼吸困难面色发青,满脸泪痕小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六岁的钟大治倒是吓得在一旁直哭。
见慕容泓来了,御医连同原本伺候慕容旭的人都跪了一地。
慕容泓过去抱起慕容旭,捏开他的小嘴往里头看了看,并看不到噎住之物。他着急地问钟离章和张兴:“无法可治?”
钟离章如今已是太医院院正,他也是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回道:“二殿下噎住之物滑得颇深,微臣等方才已用过催吐之法,并无作用。”
“朕不要听这些虚言,朕就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慕容泓看着慕容旭泛青的小脸和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切实地感觉到了心疼。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如他曾经和兄长一样。
钟离章和张兴对看一眼,张兴道:“陛下,百姓人家若是孩子被噎住了,通常会给孩子喂些水,帮助孩子将噎住之物咽下去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