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时逢六岁,幼儿园大班。
放学很长时间了,同班的孩子们都被接走后,时逢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玩玩具,玩了许久的积木,也不见时伟和卓小菱的身影。一周幼儿园时光的最后一天,时伟和卓小菱都是一同来接时逢的,这是时家的规矩,爸爸妈妈手牵手来接孩子。
老师等的有些不耐烦,她早就准备好下班了,孩子们都走了,她还要去看电影,等待的时间化了个妆,妆画好了,人还没来接。
老师拨通时伟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听,再打卓小菱的,却是关机。
直到晚上快八点了,卓康成才匆匆赶来,抱起时逢就和老师道歉,老师本来脸色很难看,可卓康成和她说了些什么后,老师一脸悲伤,看着时逢,走过去抱了抱他。
时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卓康成抱走了。
“舅舅,我们去哪?我爸爸妈妈呢?”时逢一直问卓康成。
卓康成好像哭过一样,眼睛红红的,他什么话也没说,紧紧抱着时逢,“我带你去找姥姥。”
“好啊。”时逢很开心,“对了,我爸爸说了,要给我买游戏机的今天。”
卓康成依旧没说话,带着时逢打了个车就到了人民医院。
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路灯也昏暗,只有医院楼上顶头的那四个大字“人民医院”亮的耀眼,红红的,又大又亮。
“舅舅,不是说去找姥姥吗?”时逢问。
“我先带你去见爸爸妈妈。”卓康成好不容易说出来这句话,哽咽着流出了泪。
时逢给卓康成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啊。”
时逢牵着卓康成的手走进医院,一进去,时逢便看见了时意,她正站在病床前。
“姐姐!”时逢高高兴兴的跑过去,拉了时意一把。
时意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头发长长的,梳了两个辫子,一侧一个。
时逢拉过去,时意却没动静。
再往旁边看,姥姥翟春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时逢看不清他的表情。
舅妈冯曼还抱着表弟卓越,眼睛一样是红的。
时逢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拉了拉时意的手。
时意这才低头看了他一眼,可刚低头,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时意很少哭,至少时逢很少见她这个样子。
“怎么了,姐姐。”时逢小声问。
这时卓康成走了过来,一手拉住时逢,又拉着时意,走到病床前面。
“姐,姐夫,我把俩孩子都带来了,来见你们最后一面。”
卓康成已经泣不成声。
时逢那时还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能感到不好,床上躺着两个人,都蒙着白布,哪里是他的爸爸妈妈。
时逢一下子挣开了卓康成的手,跑到床边,把白布扯了下来,露出时伟的脸。
时伟闭着眼睛,满头满脸都是血。
时逢再小,也是懂的。
他用力推了推时伟,“爸爸,爸爸。你醒醒。”
可时伟一动也不动。
时逢立刻跑到另一张床上,白布下正是卓小菱。
“妈妈,你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