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陆衍一定会倾尽所能去求一颗。
过去的四个小时里,从她说完那句话开始,他整个人陷入到一种事态超出掌控的恐慌感里。
这种滋味非常陌生。
陆衍活到二十七岁,在感情这方面是从来没有吃过瘪的,原先他自己都没完全搞懂对她的狂热来自什么,兴许是征服欲作祟,兴许是觉得她与众不同挺好玩,总之上了心,就要弄到手。
可在见到她毫无留恋抽身离去时,他懵了,长期以来的的胜券在握被击了个粉碎。他不受控制地去想,若是从今往后两人再无瓜葛,他会怎样?
他抽完整整一包烟,都没有找到答案,反而有细细密密的痛楚,缓慢地自心口蔓延开来,像是什么蛊虫,在啃咬着他的身躯。
太煎熬了。
他发现根本不能去认真思忖这个问题,只要联想到以后形同陌路的场面,胸骨处就一抽一抽,跟得了心绞痛一般。
而这种不适,在瞥见她和一位少年状似亲密地跳上跑车后,升华到了最顶端。
他真切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自宴会后,他就派人查过那个少年,知道对方姓池,临城金融业大佬的独子,也是她的继兄,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年龄相仿。即便明面上是兄妹,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更何况姓池那小子的眼神他早就看懂了,分明就是对小姑娘有点心思,不然也不会在宴会上那么失态。
如今他俩生了嫌隙,这厮怕是要趁虚而入吧。
一念及此,陆衍的五脏六腑都快灼烧了,再发散性思维想得远一些,从今往后,她的笑她的闹,都将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他简直就像置身阿鼻地狱,也终于明白,她并不是非他不可。即便不甘愿,他也必须承认,姓池的小子外表吃香又满腹经纶,确实有同他一战的资本。
此刻,这缠人的家伙还在外头急促地敲门。
其实陆少爷大可不必这么躲躲藏藏,哪怕她继兄进来,他多的是手段把小姑娘掳走。
但瞥见她一脸受辱的神情,他捂着她的唇,俯下身,低声道:“五分钟,说完就放你离开。”
梁挽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怒地用眼神抗议,她发出模模糊糊的呜咽声,可惜太轻,全掩埋在他的手掌下。
他叹息着:“挽挽,当作我求你。”
梁挽一僵,遂不及防撞入那双漆黑的眼里,一半深情,一半乞求,她何时见过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当下就愣住了。
“行吗?”陆衍盯着她,“我松手了?”
她垂眸,睫毛颤了颤,默认了,呼吸重新得到自由后,梁挽瞧了一眼他白皙面容上的耳光红印,闷声不响给池瑜发消息。
【肚子疼,可能在WC待久一点,你去车里等我吧。】
对方很快回了个嗯字。
她收起电话,往后退了一大步,背抵着门板,一副急着要走的姿态,语气冷淡:“五分钟开始计时。”
陆衍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笑了笑:“非得这样如临大敌?”
梁挽板着脸:“四分半。”
“挽挽。”他无可奈何地唤了声,凑上前去,见她双手环胸异常防备,他皱了下眉,又靠回到洗手台边上。
气氛不算和谐,两人都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