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江城段宅。
段靖南自回来,去了趟衙门后,就直接去了营里,整日忙着赈灾和筹集粮食,还没怎么回过家。今日林监军突然送来消息,说明日中午要宴请众将士。段靖南道了下午才回了家,怎么也要好好捯饬,总不能明天中午穿着盔甲去赴宴。
段靖南脱着盔甲,听着杜管家说家中的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叫小姐最近一直没有回家!”
胡管家小声道:“听说是跟着沈大夫去看病人了,可是这都走了十多天了,连个消息都没送回来。”
段靖南抬手摔了盔甲,怒道:“什么沈大夫!那个大夫是哪里人士?小姐怎么会跟他走!段风呢!段风死了吗!这么大的事,就没人和我说!这家到底是谁当家!”
“本来也是小姐自己当家……”胡管家行伍出身,本就挺高挺壮,除了伤了手腕再也提不动兵器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外伤和残疾,这会恨不得把自己缩到石头缝里去,“听闻沈大夫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有一手极好的医术,有时会来安延府行医,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
段靖南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怒声道:“段风呢!找人把段风给我叫回来!”
胡管家道:“大爷也好些时候没回家了,前几天一直在发水的地方救人,这两日好似在运粮,我实在等不了,早上自己去了营里,他们说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大爷中午就该回来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胡管家想了想又道:“小姐的走的时候,留了纸条给咱们,后来我拿给大爷看了……大爷说没事,她是自己去玩了!”
段靖南道:“怎么去看诊还不和你们说?在家里还留纸条?她自己偷着半夜走的?那个大夫今年多大了?姓什么?!王八蛋!我段靖南的女儿也敢拐走……给我找段风!!让他立即马上滚回家!!”
胡管家缩着脑袋小声道:“小姐临走的前两天也没在家住啊,说是每天晚上要抄脉案,为了方便,就和沈大夫住在后衙。小姐还说,要给京城来的一个贵人看诊啊。那沈大夫我见过,看着和老爷都差不多大了,怎么可能是私奔,小姐也不是不能分辨好坏人,这石江城里谁敢打小姐的……”
“什么!!!她一直在后衙?!”段靖南仿佛终于回过神来,骤然站起身来,“她给后衙的人看诊?她是哪天走的?!是和那个大夫一起走的?还有别人吗?”
胡管家想了想道:“初八一早有人给送来的纸条,前一天小姐还派人来拿医书都没要走的事,后来说是急诊半夜走的,该是初七的夜里……”
段靖南满脸的震惊,站了好半晌,才有些茫然的看向杜威,抖着手道:“快快快,备马!我现在就要出城去!不不!快快把段风叫回来,说我有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
“怎么了?爹?”段风快步走了回来,抬手便要脱掉身上的盔甲,“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你在吆喝,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阿风……”段靖南抖着手拽住了段风,吞了吞口水,好半晌才语无伦次道,“你妹妹可能出事了,她和后衙的人一起走的,那人是带着大夫的,他们要去安延府的,下那么大的雨,他们去安延府啊……”
段风疑惑的看向段靖南,轻声安抚道:“爹,有事你慢慢说。妹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字条,上面有暗号,没啥事,后衙的人身份贵重。妹妹跟着沈大夫学医,我就调查清楚了,那沈大夫当年就是御医,他师出刘思年,刘神医!妹妹大概是想跟着出去玩儿了,左右家里也没事,让她出走走,总比闷在家里强,何况那个贵人的队伍,该是很安全。”
段靖南难得的露出慌张之色:“不不不,不安全啊!阿风,这次涉及到皇家的人了……她有事了,她出事了!你妹妹肯定出事了!”
段风看了会段靖南,终于发觉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还严重:“爹,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和你这次办的差事有关?”
胡管家连忙上前将门关了严实,很紧张的看向段靖南,小声:“老爷,那次给小姐送医书,我远远见过一次后衙的那个贵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不太和善,身形与小姐差不多了,难道他是皇家的人……”
段靖南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好半晌才能说出话来:“不说,他和阿甜身形差不多?……冯新!冯新一定看见了!怪不得!怪不得!这个畜生!心机沉重!”
石江城林宅。
堂屋不算小,可此时坐了满满一屋子人。
林贤之并未像往日那般趾高气昂的坐在上首,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冯玲的身侧,看起来比冯桢都老实。本来这样的家事,便是夫婿也不好留下听一家人说体恤话。可冯宽说了好几次,让他先去忙,可是林贤之都装作听不懂,坐下来就不动了。冯新懒的和他多说,冯千里也是决计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的。于是,这会林贤之是这个屋里唯一不姓冯的外人。
冯千里坐在上首,目光打量过冯新、冯宽、冯桢三人,慢条斯理道:“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爹娘老子还活着,就轮不到你们做主!再者,为父也是不开通不开明之人,这事是问过你的妹妹的!我还让她私下见过林监军一次,她自己是同意的了。”
林贤之听到此话,心里都热乎了起来,竟是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冯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