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坤宁宫,本宫没有帮你出头,你可是心中失望?”容淑仪叫住辛虞,问了她这样一句。
失望一开始是有些的,但想想觉得人家也没义务非得帮她,又释然了。辛虞摇摇头,“没。襄妃娘娘本就是冲着嫔妾来的。”
“没有便好。”容淑仪面上现出几许无奈,“襄妃位份在那里,本宫也不能随便忤逆。又怕一个弄不好适得其反,害你被罚得更重,衡量再三,这才选择了袖手旁观。”
“嫔妾明白。”辛虞点头。
“襄妃既让你抄《女诫》,你最近行事还是低调些,勿落了把柄在人手中,到时本宫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谢娘娘提点,嫔妾记下了。”
回到西配殿,宋嬷嬷等人早已备好了热茶点心。辛虞没拘束自己,在坤宁宫时已用过些茶点,只吩咐:“去炒个盐袋子来。”
宋嬷嬷见她脸色不大好,还当她是又疼得厉害了,问:“小主,要不要冲杯红糖水或煮些益母草?”
“不必。也不很痛,就是有些凉丝丝的,我暖暖便好。”辛虞拒绝,“等琳琅歇息够了回来,记得叫她把收着的那本《女诫》找出来给我。”她这里分配了差事,除了日常伺候,玲珑还管着她的金银首饰衣料布匹等,而琳琅则收着她的书籍话本笔墨纸砚。
抱着帮辛虞改好的衣裳进来的珊瑚闻言不解问:“小主不是不爱看那些吗?要《女诫》做什么?”
“还不是襄妃娘娘。”玲珑憋了一肚子不满,巴拉巴拉把今日坤宁宫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容淑仪一直置身事外,连句话都没帮小主说,最后可能是怕小主心中对她不满,还跟小主说是怕触怒襄妃对小主更加不利。襄妃越过她这个一宫主位罚咱们小主,分明是不给她颜面,她竟也全不在意。”
原来脸色不好是因着这些。宋嬷嬷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这宫内是常态。其实别人帮不帮您无所谓,只要别害您便好。”
“我知道。这事本也与她无关,管了是好心,不管也是本分。”辛虞捂着小腹歪在贵妃榻上,面上没啥表情,“我就是不知道襄妃会不会来要那二十遍《女诫》,又什么时候来要。还有陛下吩咐的那些,到底先写哪个好?”
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她再度怨念起系统为什么没有复制功能。不行的话,给她个提高手速的技能也好啊。
其实比起系统,更遭人怨念的是罪魁祸首长平帝纪先生。
要没有他突然抽风叫她去什么乾清宫,何至于引来今天这些刁难?更不会有二十遍《女诫》的罚抄。都说红颜祸水,满后宫的女人都在争同一个男人,他比红颜可凶猛多了。
两度破例,已足够她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辛虞不得不怀疑纪先生是不是在故意给她拉仇恨。而她心里那点子意见,在下午小禄子又来请她前往乾清宫时,终于达到了顶峰。
都把她坑成这样了,还来!
辛虞一股小邪火窜上心头,也不试图挣扎了,把《女诫》往书箱里一塞,又装进去好多宣纸,叫来小凌子提着,带着他和玲珑出了长春宫。
今天纪明彻没在看书。
他两边都摞满奏折,面前桌案上还摊开着一本,听到请安头也没抬地叫了起。
辛虞也不出声打扰,径自走去昨天用过那张桌子前,拿出自己带来的宣纸铺好,又翻开了《女诫》。
纪明彻将手里这本折子看完,批复,合上放到右手边已阅那一摞,这才暂时搁下朱笔,稍稍活动了下脖颈。
书房内伺候的人早放了热茶在他手边,凉了便悄悄换下,什么时候喝温度都刚刚好。他端起茶盏,边掀盖来喝边往辛虞那边瞟了一眼,正见她对着个薄薄的小册子抄得认真。
看那厚度,也不像是字帖一类,她这是在写什么?手上动作一顿,他放下茶盏踱过来几步。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夫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这个是……“你在抄《女诫》?”
相比昨天那只突然袭来的咸猪手,今天这个突然出声倒没让辛虞再惊得手颤,只微顿了一下,便利落将余下两笔写完,停下来恭敬回话:“回陛下,是。”
“朕交代你那些,都写完了?”男人挑挑眉。
“没。”
“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倒在这里抄《女诫》。”
辛虞不慌不忙福身一礼,“陛下容禀。今日早上坤宁宫请安,襄妃娘娘叫嫔妾回来将《女诫》抄上二十遍,学学如何知进退懂礼仪。”
纪明彻还未见过上眼药上得如此坦诚直接的,看她目光不闪也不避,满脸理直气壮,不由眯了眯眸。“陛下您放心,嫔妾自己带了纸来,不会浪费您这里的。”那女人还振振有词,“实在不行,这笔墨砚台嫔妾也有备。”
他是那么抠的人吗?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纪明彻脸有些黑,“是不是在你心里,朕的吩咐不若襄妃一句话重要?所以你才放下朕要你完成之事,先抄这《女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