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门窗紧闭的夜阑听雨楼上一丝风也无,又闷又热。
可辛虞既没得冰使,也不能开窗通风。她一手执扇,一手翻书,半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皇后求情又怎样,那男人认定一切乃她所为,还不是把她关在了卧房里,叫侍卫严加看守,同坐牢别无二致。
只不过这环境到底比坐牢好些,她自己收拾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室内,能有个床睡,甚至床头放着那两本书也可供她打发时间。
但沦为罪犯、囚徒,谁又能静得下那个心?
辛虞攥紧拳,满腔的怨愤却不知发往何处。
她身边服侍的人全被带去审问了,唯留下一个小顺子,从伺候她的奴才变成了监视她的看管。连口水,她都得省着喝,以免外面守着的侍卫不耐烦。
辛虞放下书,望着渗透窗纸照进来的阳光,再次梳理起脑中思绪。
被搜出的纸包有可能是事先便已放进箱笼的,也有可能是侍卫带在身上,故意说是自箱笼里面搜出的,香露亦然。
但若是严婕妤所为,短短几日内制出含有麝香的香露并完成对换容易,想要提前知道长平帝会不会派人、又会派谁来搜她的屋子却难,遑论收买?
绕来绕去,最有可能出问题的,还是她身边伺候那几个人。
一张张面孔在脑海中掠过,辛虞不由猜测起来,这次背主的,到底是珊瑚、琳琅、宋嬷嬷还是玲珑?
若说出入她的内室,除了几个内侍,她们四人皆有可能。但接触香露最多的,就只有珊瑚。
珊瑚……
对了,珊瑚!
辛虞仔细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到的要做香露,又为何会选择用香露做严婕妤的生辰礼,突然灵光一闪。
她一把丢下手中团扇,下床噔噔噔跑至门边,刷一下拉开门。
听到声响,两名侍卫立即手摸上刀柄,杀气腾腾盯住辛虞。
她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内,恳切相求:“我想到了有关案情的重要线索,可否麻烦二位帮忙传个话给陛下,给刘总管也行。”
没人理她。
“拜托两位大人帮帮忙。”辛虞软下声音,“真的是很重要的线索,事关好几条人命,求你们通融一二。”
御前的侍卫训练有素,哪个会帮她这个忙,甚至,他们只是满身戒备地盯着她,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辛虞一个人说了半天,见二人不但不回应,反倒眼神愈发不耐烦,连手中的刀也颇具威胁意味地出鞘了一点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关门回去。
要不,等小顺子来给她送饭的时候求他试试?她屋里的笔墨早被搜走了,想写个纸条夹食盒里都没可能,也唯有如此了。
谁知好容易说服小顺子帮着传话,可没等消息递到长平帝面前,她自己先出了事。
自从沦为阶下囚,辛虞的生活水平便直线下降。不仅事事只能亲力亲为,水是冷的饭是凉的,一日多以来脸都没洗上一把。今天更是惨,一日三餐被缩减成了两餐,且早餐就只有一碗清粥,不等到中午,她已然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于是当看到晚膳食盒里那一个馒头、半碟青菜并一碗看不到原材料的汤,她竟生不起嫌弃的心。
果然娇气都是惯出来的,饿到极处只要能填肚子什么不能吃?
只是不晓得那男人收到她传过去的消息后会不会详查下去。不然恐怕这样的饭食,她都不知还能吃多久。
辛虞将盘碗端出来放到桌上,先喝了口汤。发现只是淀粉放多了些,倒没什么怪味,又咬了口馒头。
但也不知是不是没怎么吃过这样堪比黑暗料理的东西,只勉强塞了一半辛虞便觉难以下咽,强忍着反胃又啃了两口,才总算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她脑内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机械音:“叮!宿主服用大量可致死药物,通过刺激,第一项身体倍棒经验+500。”
可致死药物?辛虞一惊,手中的馒头立即掉在了桌上。接着不等她反应,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让她不受控制地偏头呕吐起来。
才吃进去的东西一点不剩被吐了出来,她却依旧呕着酸水,甚至被腹内骤起的剧痛折磨得弓起身子口申口今。
有人要杀她!辛虞用尽最后的清醒想通其中关窍,一面大声喊救命,一面使出全力抓起还剩几根青菜的瓷碟狠狠掷在地上。
四海升平那边纪明彻刚用过膳,敬事房跟来行宫的太监来问他今晚谁侍寝,他正要叫免,刘全匆匆忙忙进来,面色有些凝重,“陛下,夜阑听雨那边出事了。”
“出事了?”他手中茶盏一顿,“出什么事了?”
“辛小主中毒昏迷,生死未卜。而且,”他斟酌着用词,“小主下身都是血,瞧着像是小产了。”
小产了?
怎么会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