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没有成功,虽然赵影确实与酒会格格不入,但是他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无地自容,他从容地做着汪洋里的一滴油,漂浮于水面,却无声无息。
周觅的心更加烦躁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从容?为什么经历了车祸,他还活得好好的,生活平静安宁,而他的周渡却不在了,他却被留下,还活得这么痛苦,每分每秒都这么痛苦!
卫仲柏还在劝他:“周觅,你不是会害人的人,你不会成功的,不如……不如放开吧。学长看到你这样,会……”
“会怎样?难过吗?”周觅不屑一顾地笑了,“放开?谈何容易!”
周觅蓦地站了起来。
卫仲柏吓了一大跳:“周觅,你要干什么?!”
“仲柏……”周觅很正常很正常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卫仲柏松了口气,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周觅还是无奈地笑着:“仲柏,我有司机的。”
卫仲柏只能作罢,皱着眉看周觅走出了大厅。酒会的另一头,赵影也立刻追了上去。
“二少?”
“我喝了点酒。”周觅撑着头说,“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周觅酒量很浅,几乎不喝酒。现在身上的酒味这么重,不知道喝了多少,肯定难受死了。
赵影立刻将车子开了出来,周觅打开副驾就坐了进去。
赵影一愣:“二少?”
周觅却吩咐:“开车!”然后疲惫不堪地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
车子无声地发动,滑向道路。赵影偷偷看了一眼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的周觅,心中忽然涌上无限的怀念与心疼。
他这么累,他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所,江秋山是怎么照顾人的,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到这种场合来?赵影抓着方向盘狠狠地想:回头就扒了江秋山的皮!
深夜的道路本就少车,驶过闹市之后,通向周家的路更是安静,车子里只有周觅浅浅的呼吸声传来。赵影对他太熟悉了,从他的呼吸频率里就知道他睡得好还是不好,有没有做梦。此刻,周觅的心是不安的,他在想什么呢?如此混乱的呼吸声。
停了个红灯,赵影悄悄地看了周觅一眼。却不料对方忽然醒来,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好像死水一样,静静地倒影着他。
“呃……”即便是相恋十年,面对他这样安静的注视,赵影仍然心跳加速,赶紧回头,继续往前看车。
周觅忽然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一手撑在车窗上,忽然问道:“赵影,你说,车祸是什么感觉?”
赵影心中登时一个尖锐的刺痛,抿紧了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觅便自说自话地接下去了:“是砰的一下把身体撞得粉碎,还是喀拉一声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是一瞬间痛到极致死去,还是疼痛慢慢地加剧一点一点地让人生不如死?”
“二少……”赵影心中跟刀子割了一样,喉咙干涩。
“我去医院的时候。”周觅打断他的话,平静得就像在读报告。“我哥的身体已经被缝好了,断了的手臂被缝了上去,不过,只是把皮缝好,骨头还是断的。听说你被撞得脑震荡了,真是可怜。我哥他,他全身上下,右手连皮带骨地断了,左大腿的骨头断了,肋骨断了五根,其中一根戳进肺里。头也被撞破了,鲜血流了一脸,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跟……就跟从前我跟他闹着玩时给他涂的番茄酱一样。我用手把凝固在他脸上的血抹去,尝了尝,味道难受极了。唉……我以为我那么爱他,一定能接受他的一切,想不到最后我竟然会嫌弃他的血。”
他双目闪闪地盯着赵影,天真又温柔地问道:“赵影,你说,我会不会嫌弃你的血?”
赵影脑中登时警铃大作,立刻打方向盘,要靠近路边停车。赵影却不知什么时候把安全带解开了,动作神出鬼没,眨眼间就一脚跪在赵影的腿上,另一脚准确无比地踩住了油门。
还是一踩到底。
“周觅!”赵影大吼,吓得魂不附体,立刻一脚使劲踩刹车,另一脚使劲踢着周觅的脚。他紧急之下用力很猛,刺耳的刹车声里几乎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周觅却眉目含笑地看着他,满脸的得逞和愉快。赵影心中又气又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周觅掀翻了压在副驾上。几乎就是刹那间,车子砰的一声撞在路灯上,抢到的惯性把赵影冲到挡风玻璃上又把他摔下来,赵影不管背后的疼痛立刻用手撑着,总算是没将周觅压着。
周觅的腿还在驾驶位上,上身却平躺在副驾的座位上。这个姿势分外地难受与别扭,而且暧昧诱。惑。他仰望着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