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前段时日搭她家船回京的林公子。
他怎么在这儿?
慕云月仰头呆呆瞧,一时忘记自己还挂在人家身上,便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窝在他怀中。
卫长庚似也没注意到此间的旖旎,一手搂着她,一手握住软鞭尾端,冷眼睨着挥鞭之人。
眸光含刀,浸满了沙场金戈铁马的杀伐狠辣之气,所过之处,无一人不战栗。
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两股战战,裤子膻湿。
薛明娆更是惊成了泥塑木雕,两只眼睛越瞪越大,瞳孔却越缩越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谁。
缓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寻回自己的声音。
却是在出声的前一刻,就被天枢一指精准戳中哑穴,除了“咿咿呀呀”的音节,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每动一下声带,她喉间便会蹿出一串奇痒。
仿佛千万只蚂蚁同时爬过,攀着她的气管嘶咬,叫她痛不欲生。
薛明娆通晓些许武意,知道定是天枢点穴时,动了手脚,方才将她折磨至斯。
偏她还不能反抗。
整个人难受得倒在地上扭曲,像一只蛆,越想哭,就越得忍着,简直生不如死。
许是太过煎熬,她甚至都产生了幻觉。
以前被她折磨至死的人,都出现在她眼前,同那群蚂蚁一样啃咬她肌肤,有那怀孕的妇人,也有被炮烙致死的老者,还有被她生生剜去双眼的孩童。
她越挣扎,他们就纠缠得越紧,誓要将他们过去受的苦,都悉数报应回她身上。
有那么一瞬,她都想抢了天枢腰间的佩剑,给自己一个了断。
也是直到这一刻,薛明娆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悔不当初”。
天枢见她已无还手之力,也懒怠再搭理,扭头去看角落里瑟缩成团的柳茵茵。
冰冷的视线一接上,柳茵茵立时哆嗦了下。
她虽不知面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可薛明娆的教训就活生生放在眼前,她如何抵抗?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连忙跪地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茵茵也是被逼无奈,并非有意坑害慕姑娘,还望公子明鉴。”
这就直接把薛明娆给出卖了?
慕云月嗤笑,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前世自己盘问她美人钩毒时,她也是这般,把所有事都推到南锦屏身上,自己永远没错。
薛明娆就没她这般淡定了。
见柳茵茵是打算直接把她卖了,她当即火起,冲上去和她扭打在一块,将喉间的煎熬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柳茵茵不像薛明娆学过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招架得住这般?当下就被薛明娆撕拽得鼻青脸肿。
“公子,救我!公子!”
她手伸向卫长庚,一声声啜泣宛若游丝,直往人心坎儿里钻。
绕是女子听了,也禁不住酥麻半身。
卫长庚眼底,就只有一片漆黑的森寒,冷声朝天枢丢下一句:“收拾干净。”
便打横抱起慕云月,头也不回地径直出门去。
身体冷不丁悬空,慕云月下意识惊呼出声,攀住他脖颈。
想起蒹葭和苍葭还受着伤,她焦急道:“你、你你放我下来!我的丫鬟还在屋里。”
“她们自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