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轩走进明堂里头,像脚底下踩着两个风火轮。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屋子里的绮罗,也不搭理她,上前径自坐在施品如的旁边,挽着她的手臂说:“姑姑,林勋是不是来了?”
绮罗心中一震,林勋也在这里?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不过依施大家的身份,跟他们这些人关系走得近应该也是情理中。她向赵仪轩行了个礼,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
施品如侧头看赵仪轩:“公主,女儿家的矜持呢?哪有一进门就问一个男子去处的。”赵仪轩幼时跟着施品如学过礼仪的课,施品如也算是她的老师。
赵仪轩嘟嘴:“矜持又不能让我得到喜欢的人。我都追了他多少年了?姑姑快说。”
“方才是来过,但是已经走了。”施品如把手里的书放下,淡淡地说。
“又走了?!”赵仪轩跺了跺脚,好像这才看见绮罗,“朱家小姐怎么跪在这里?姑姑认识她?”
施品如理了理衣袖:“一个故人引荐的,想让她跟着我学学手艺。”
赵仪轩立刻有些不高兴了:“我也想学手艺,姑姑如何都不肯教,怎么反而教起一个外人来了?”
“学这门手艺,最重要的是心要细,能沉得住气。公主坐不住,也不善于观察,如何能学得好?”施品如诚恳地说。
“上次我给姑姑看了图纸,姑姑明明夸我天赋高。”赵仪轩不服气。
“上次你拿给我看的那些图纸,是她画的吧?”施品如指着绮罗说。她看一眼就知道林勋拿过来的图纸跟赵仪轩拿过来的图纸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无论是从构思还是用色,甚至连画工都一模一样。
赵仪轩立刻怪罪绮罗,口气不善:“是你说的?”
绮罗立刻摇了摇头。她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跟施大家说过几句话,更不知道什么图纸的事情。再说,若是赵仪轩把上次行宫拿走的图纸给施大家看,谎称是她自己画的,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可耻。
“公主。”施品如严肃了脸色,“这件事是你做错了,怎么还反过去怪她?所有作品不论好坏,都是创作者的心血,你怎么能据为己有?”
赵仪轩扯着裙子上的带子,站起来不高兴道:“既然林勋不在,我走了。”
施品如轻叹口气,让身边的婢女过去把绮罗扶起来,吩咐道:“三天后的辰时再来吧。”说完便起身转到后园去了。
绮罗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走,婢女柔声问:“姑娘没事吧?”
“不要紧,只是太久没跪了,有些不适应。”绮罗笑了笑。
“我们家夫人的脾气的确有点古怪……”婢女小声道,“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绮罗觉得这个丫环好生莽撞,哪有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家主子的?她说道:“主子之间还不当众议论旁人是非,姐姐这话说得过了。”
婢女连忙惶恐地说:“奴婢知错了。”
到了门边,月三娘倚靠在竹子上等,看到绮罗过来,忙从婢女手里把她接过去:“乖乖,这么久,你是去受刑了?”
“没事,我们回去再说。”绮罗朝婢女点了下了头,扶着月三娘往门外走。
因为施品如不喜欢太多人,宁溪和暮雨,还有郭雅心派来的护院,都是在门外等着。绮罗上了马车,宁溪给她揉着膝盖问道:“小姐怎么弄成这样?拜师成功了吗?”
“也不知道算成功了没有,施大家让我三日后再来。”
月三娘喜道:“傻瓜,这就是要收你了呀!若是对你无意,直接打发你回家,不会让你再去了。”
绮罗觉得不太真实。这拜师也太容易了吧?只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跪了一跪,就算拜到师父了?而且施大家分明什么都没有说。
一行人回到府中,绮罗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阿香在门外焦急地徘徊。
“阿香,出了什么事?”绮罗问道。
阿香跑到绮罗面前,手足无措,都快哭了:“小姐,表公子,表公子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