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永远有不散的寒气,像是头悬利剑,下一秒就会向她砸来,砸得她脑浆迸裂尸骨无存。
唯有屏幕里的金文熙,是她荆棘遍布的世界中,残余一点的温暖。
“金文熙,谢谢你,总是出现在电视中,陪我说话解闷。”她自言自语,“现在的我,真的很需要你能带给我一点力量。”
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有一个一如既往的人保有初心。
而有一群平凡又普通的人,站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从他永不放弃的拼搏中,汲取到支撑自我的力量。
阮青禾不放弃。
她站在镜子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在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苍白得可怕的脸上比划。
“脸毁了,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连手臂都在颤抖,刀锋压下又松开,连续几次之后,到底还是将剪刀探向了自己的头发。
咔嚓一下,咔嚓两下。
冰凉的触感紧贴头皮,一下下都昭显着她的决心。
朴佑振下班回家,推开公寓的房门,入目便是满地的碎发。
而阮青禾站在窗前,将自己的柔顺黑发剪成了坑坑洼洼的板寸,隐约露出雪白的头皮。
她傲然扬起下巴,目光中既有挑衅又带绝望,让朴佑振在那一瞬,痛到了骨子里。
所有的刀具都被没收,十六层的窗户被朴佑振安上了限位器。
她连餐具都不能用,顿顿吃外卖,用塑料刀叉。就连家中长一些的衣服和围巾,都被朴佑振通通收了起来。
适逢冬天,他们住在中央地暖的公寓中,并不感到寒冷。
阮青禾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件打包放进了白色的塑料袋中,像丢垃圾一样丢到门外,绝望地冲朴佑振喊:“一辈子都不准备让我出门了吗?”
他骤然转身,眼角隐约有泪,嘴唇嗫喏。
“本来还想再等等…可是看你这样,我…恐怕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颤抖,强挤出来的笑容诉尽悲伤。
“青禾啊,就快了呢。我很快就会带你出门,让你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做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阮青禾的脊背上升了起来。
她霎时脸色煞白,生生往后退了两步,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深意。
是跪下来哀求,还是干脆一头撞在墙上,鱼死网破?
她要怎么做,才能逃脱即将而来的厄运?
朴佑振却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手臂:“青禾啊,学到教训了吗?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那一天来得比想象中更早。
清早天未亮,客厅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
阮青禾这些日子轻眠,几乎立刻就从睡梦中醒来。
她蹑手蹑脚推开房门,朴佑振微笑转过身,西装革履站在她的面前。
“醒了?快吃饭吧?”他一边冲她招手,一边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放在了沙发上。
她一眼就认出那袋中放了一条雪白的纱裙。
纱裙上一块诡异又突兀的黑色——那是一顶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