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先捞一点出来解馋,又想到有会儿没去看那哥儿了,不知道人醒了没有,他就洗干净手出了灶房。
这是他家,屋里那人又一直昏迷不醒,因而来来回回几次,他都没想过要敲门。
结果这次一踏进正屋的门,就看到原本昏迷的人正推开被子起身。
四目相对间,两人俱是一愣。
床上那人先反应过来,迅速缩回被子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警惕地看着余舟,“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叫余舟,这里是……”好吧,这里是哪里他也不知道,不过余舟想到了之前陈婶的叮嘱,又怕自己不小心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就不自觉往门外退了一步道,“你等一下,我去叫个人过来。”
接着在那哥儿疑惑的眼神里,飞快地往隔壁陈婶家跑了过去。
陈婶估摸着余舟背回来的那哥儿下午会醒,吃过午饭后就没下地干活。余舟过去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听到余舟说那哥儿醒了,便放下手里的物什,扶着陈大娘一起来了余舟家。
她没耽搁,所以余舟这一来一回,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他们进屋的时候,锦川已经找到之前余舟帮他脱下的外袍穿妥当,正襟危坐在凳子上等他们。
看到他们进来,就抿着唇从凳子上站起身。
结果因为昏睡得太久,刚醒来身体还不适应,一下子没站稳,晃了下差点摔倒,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陈婶子扶着陈大娘走在前面,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赶紧坐。”
锦川点了点头,但扶着桌子没有动。
屋里就那唯一一根条凳,余舟猜他是觉得凳子被他坐了,陈大娘就没得坐,便转身把门口的那条凳子搬了进来,放在陈大娘身后。
锦川见状意外地看了余舟一眼,没有说话,等陈大娘坐下后,才跟着坐下,看着陈大娘问:“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落霞镇余家村,”陈大娘说着指了指余舟,“他上午的时候去摘野菜,看到有两个人把你扔到山那边的沟里,就把你背回来了,同行的猎户去追过扔你的那两人,但是没追到。”
陈大娘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
锦川听完身体抖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陈婶子看他把嘴唇都咬得发白,怕再咬下去就要出血了,连忙从桌子上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这是用半边莲煮的,你喝了可以清热。”
“谢谢……”锦川回过神来,看到了陈婶子眼里的担忧,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垂头低声道,“我叫锦川,把我丢在沟里的人是我……父亲跟弟弟。”
三人之前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听当事人自己说出来,还是免不了受到冲击,陈婶咬牙切齿地道:“简直是丧尽天良。”
锦川自嘲一笑,“父亲的铺子关门,要去投奔继母的娘家,在路上把病了的我抛下,确实是他们会做的事。”
人说有继母就有继父,估计弟弟也不是亲弟弟,余舟大概猜到了这家人的关系,但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或是安慰他。
“那你现在要去找你父亲吗?”陈大娘问,“他们上午从这里离开,应该没走多远。”
“不,我不要去找他。”锦川坚定地摇头。
余舟见状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拎得清,都被父亲这样丢下了,要是还找回去的话,是有多自贱。
陈大娘也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还有别的去处吗?”
锦川眼里一片迷茫,“……没有。”
“既然没有别的去处,”陈大娘道,“你是未婚的哥儿,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留在我们村,请里正给你指一户人家。”
这样的处理,对任何一个无处可去的哥儿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但锦川咬着牙没有接话,他娘的经历,让他无法做到把自己就这么交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陈大娘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锦川的回答,忍不住朝余舟使了个眼色。
余舟不明所以,是让他劝劝锦川么?可他也不赞同就这么随意指个人的做法啊。
又看到锦川身侧捏得发白的指节,他心里有些不忍,想到自己穿越到这里,虽然穷得连饭都快没得吃了,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冲动之下便道:“你要是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的话,可以先住在这里,反正……”
在陈大娘跟陈婶子恨铁不成钢,锦川有些复杂的目光里,余舟接着道,“……我家还有一间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