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中旬,巴郡持续一两个月的绵绵冬雨也早开始了。
在小雨朦胧中,一座座崭新的草顶房在田边山脚若隐若现。
大修房运动已经停止,最后修的是徐根有。
因为他不光是自家,还帮一直没有回村的徐根宝也修了房。
两个小三合院,堂屋上方和宽宽的屋檐盖着瓦片,有这漂亮的门盖儿,再加上木板的木格,目前在徐家村里是最好的房子。
修得少的人家就只有三间正屋一个拐角,再靠墙搭一间草棚,遮风避雨的家就有了。
到此时为止,村里除去放弃修建的石家,挪位的江枝小满家,还有直接说不修房只守仓房的李老实,其他徐家村人已经全部拆了窝棚,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新房。
盖好草帘铺出来的房顶,每家人都在打整自己的家。
整整一个多月如同打鸡血一样的拼命干活,徐家村的人也累了,需要停下来休息。
现在外面下雨无法干农活,就在家打灶台,敲地皮,抹墙皮,编竹子搭鸡棚,修院坝,做些细碎的活计。
村里还在动工的只是夏秀才家。
竹编泥墙的木框架已经成型,田贵和徐根有把切断的碎麻绳子和稻草节放进黄泥,再将黄泥抹在竹编上,两面抹到光滑,等黄泥半干时还需要再抹一层白灰。
虽然是竹墙土壁,但这种草筋泥很是结实,厚厚的泥壁,足够几十年保护里面的竹片不腐朽坏掉。
若是墙面泥土脱落,还可以将竹编拆下来,换新竹新泥就又是新房子。
木匠师傅给秀才公家留了几扇大窗,坐在屋里,支起窗格能看见外面的田地和青山。
若是在窗外种上一丛竹和几株芭蕉,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田叔!”徐根生挑起一筐湿泥巴过来:“婶子叫吃饭了!”
田贵把手中最后的稀泥抹在竹墙上,抬头对三个驿站工匠招呼道:“三位掌墨师,收工吃饭了!”
徐家村的人不管饭,但秀才公的房子是请的外人,是需要主人做饭的。
夏母做不了这样多的饭,也不方便在仓房那边煮饭,秀才公夏书言更不能应酬处理这些琐事。
都不用江枝安排,田贵和桃儿娘一口就揽下这事,夫妻俩一个帮工修房,一个带着孩子们做饭。
夏家的房子跟夯土墙不同,不需要很多人,目前就只有田家和徐根有、徐根生在干活。
细雨中,忙碌一个月的徐家村终于冷清下来,而外面的驿站却正修得如火如荼。
赵书吏坐在避雨的棚子里,黑着脸听下面各处报上来的进度。
徭役已经过去一月,可该修的路段才完成一半。
而规划好二十间房的驿站砌好墙,现在正天天加班盖屋顶,里面的设施一样没有完成。
“月底不能完工,你们就在这里过年!”
赵书吏怒吼:“你们看看徐家村的房子都修起十几栋了,就你们啥事没有做成!”
几个工头被骂得狗血淋头,可又不敢吭声。
等赵书吏走开,其中一人才啐一口低声骂道:“就这一点粥比七月半的水饭还稀,吃一碗一泡尿就没了,能干啥活!”
其他几个工头嘻嘻笑:“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啥干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