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秀才跟宋里正两人正说得口沫横飞,各种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不过夏秀才脑子有些时候不对劲,说出的话是东一句西一句,并不完全在线上。
这不靠谱打法把宋里正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夏秀才怒道:“刚才你不是这样说的,一反一复小人尔!”
夏秀才面带无辜:“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言有信,行有诚,斯为大孝也。”
听他把话又扯到另一边,宋里正差点气得吐血:“我说东你说西,南辕北辙!”
旁边的人又哄堂大笑,他们显然已经看出夏秀才的疯癫,有人出声拨火:“理不辨不明,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江枝站在一旁听了几句,知道再说下去,夏秀才的脑子更糊涂,说出的话会成为笑柄。
她上前一步把正欲重新辨理的夏秀才拉住:“凭啥教这群无知人,你又没收他们束修。
别把他们教聪明了,以后这些道理讲给石猴子小泉小溪他们听!”
夏秀才情绪正是激动,热血沸腾,正打算一辨到底,可听江村长这样一说,突然就醒悟过来。
的确是这个道理。
每次自己在村里讲学,不光是那群孩子听得认真,就连田贵他们也是说好,自己对着一群无知者辨理就是多费唇舌。
他头一扬:“尔等朽木不可雕也,不辨也罢!”
被一个疯子指为朽木,堂上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江枝却是乐了:一个个吃饱撑的跟疯子吵架,都是一群疯子。
宋里正还想回嘴,被其他人拦住:“宋兄,县令在这,你再辨就有些失礼了!”
若是再辩下去,堂上又乱成一团。
眼前之人可是疯的,若被县令看见,只当是大家在欺负有疾之人,那印象就太差了。
宋里正憋红脸闭嘴,转眼不再看人。
堂上没多的椅子,看这一泼妇一疯子怎么自处。
此时气候阴冷,厅堂正中摆了一大盆炭火取暖。
江枝拿出两根小板凳,拉着夏秀才坐到火盆边,大大咧咧开始烤火。
此时的夏秀才到徐家村已经一年,口中虽然依然之乎者也,却已经脱去长衫,跟寻常人一样穿着粗布棉袄。
在一群坐椅子的乡绅俯视下,坐着小凳子伸手烤火。
江枝更不在乎了,我是泼妇我怕谁,大冬天还是烤着火舒服,那高椅谁爱坐谁坐去。
见这两人无赖,堂上一时无人出声,具是望天望地,观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
好在只片刻功夫,章县令换过衣衫进堂来了,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宋里正带头行礼问好,一片喧哗中,江枝和夏秀才站在人群后,居然被隔得无法靠前。
章县令跟所有人回应过,让大家都坐下,等他也坐好,一抬头却发现少了两人。
人群后,江枝和夏秀才又坐到小凳子上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