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肃远侯包庇亲舅舅行凶,其舅在大牢里甚至嚣张说不日就能出狱!行凶杀人,不知悔改,态度极其恶劣,如若因为其外甥是侯爷就此放过,往后我朝律例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还望陛下明察!”
朝堂上,言官果然迫不及待就跳出来跪在地上义正言辞。
如今身为都察院一员的云二老爷用余光扫了眼那人,又默默继续站着。
昨日陈鱼来家中把事情先说了,他花了一晚时间也没查清会有谁先跳出来,如今出来的人平时十分谨慎,让他一下也琢磨不清是谁派出来的。
皇帝听着言之凿凿的话,冷笑一声,把许鹤宁昨日呈上来的折子直接砸到他跟前:“这是昨日肃远侯给朕上的折子,你先看,看完了,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朕重复一遍。”
帝王甩出折子,不少人都心里已经猜到那折子内容是什么了。
那名言官手一抖,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是许鹤宁第一时间要大义灭亲,可消息被压得死死的,怎么会传出去了?!
言官久久没伸手去打开折子,努力按捺自己想要去看大殿上某人的举动。
此时太子缓缓回头,扫一眼那折子道:“钟御史,你一双眼珠子在乱转什么?陛下让你看折子,怎么不看?”
这话带着针对,他身后的大皇子握着笏的手指一紧,微微发白。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眨眼间他就恢复如常。
虽然不知许鹤宁是从哪里先查到问题所在,来了这样一招脱身,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样根本就扳不倒许鹤宁的,就是给添点乱而已。
而且,此事怎么都不能牵扯到他身上。
大皇子身姿笔直,眼神坦荡得很。
钟御史被太子挑了心思,面若死灰去打开折子,里边内容果然是许鹤宁在大义灭亲。冷汗沿着他眉骨话落,低在眼睛里,辣得他难受。
外边是腊月寒冬,他一身冷汗,被灌进大殿的风在一吹,浑身结冰了似的。
“怎么,钟御史先前的话呢?不说了?”明昭帝自认为清理过都察院一回,结果还有牛鬼蛇神往外跳,心里是恼火的。
帝王淡淡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钟御史耳朵嗡嗡作响。
明昭帝见他不言,嗤笑一声:“此时刑部都还没给朕说要如何定案,案情有疑点仍旧在彻查。你们都察院如今可是能耐了,能直接先给下定义,朕今儿要是给不出定论,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骂朕是昏君了?!”
金銮殿里就一阵抽气声,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那个钟御史笔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头重重磕地上。
明昭帝对这些做派都看够了,一拍扶手就想要再震慑,结果看到钟御史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下,双眼大睁着,而嘴角是不断流出的鲜血。
“陛下莫污了眼!”廖公公忙挡在了明昭帝跟前。
而在场的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来到钟御史身边,发现他居然咬舌自尽了!
一声没吭,就这么死在帝王眼皮下!
“陛下,钟御史自尽了。”指挥使冷着脸站起来,一挥手,大殿里的锦衣卫就上来把人给拖了下去。
上刻还在振振有辞的御史,在帝王一番话后就自尽,特别是在明昭帝那句昏君后,这无疑就是对帝王在挑衅。用一条命来相抵抗。
即便前头已经有了许鹤宁请罪的折子在前,帝王也免不得落下个咄咄逼人的形象,何况帝王言辞里是向着许鹤宁的。
如此一来,钟御史死在大殿上的事,传出去是属于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
明昭帝整个人被气得都在发抖,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居然被臣子摆了一道。
“放肆!”帝王盛怒起身,下刻却是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下台阶。
金銮殿上霎时乱成一团,太子亦脊背生出股寒意,发现事态要比自己想的更严重,沉着脸回头看了大皇子一眼。
还在班房等着皇帝召见的许鹤宁很快就收到金銮殿上的消息,快速去了乾清宫,见到太子和一应皇子都在。
他想默默退出去,被太子见着,太子就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