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道,堂姐可能是要住下。
先前心里头那些不好的预感再度涌起。
她敏感地看向依旧笑着陪在祖母身边的堂姐,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问问。
京城里各处飘起炊烟,闵家少爷踏着满地的霞光进了家门。
他习惯性先往自己的院子去,迫不及待想见妻子,半路却被母亲身边的丫鬟给截住,说是有要事寻他。
……
“娘,你怎么那么糊涂!”
在闵向晨到了母亲那处半刻钟后,他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闵夫人被儿子这么一吼,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我怎么糊涂了,我不是为你好么?而且谁家这个时候不一样做法,先前已经问过,她也没说什么。而且你不知道,你表弟门牙都没有了,我这不也是在给他们云家修补跟霍家的关系。”
闵向晨听得头皮发麻,他娘怎么会以为这个时候塞个霍家的庶出姑娘过来伺候,就是给云家面子,也是在拉近霍家和云家的关系。
这分明是添堵!
明明是霍家欺辱云家在先,如今他母亲还闹给他添人这一出,不是火上添油是什么!
然而子不语父母之过,他吼过一声后也只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原地打转。
突然,他停下脚步,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云家那头,在云卿卿问明白堂姐发生什么事情后,她心里是愧疚的。
闵夫人难道不是帮着她的好外甥霍二,来恶心她们云家吗?!
云婉婉见她抿唇不语,闪烁的目光出卖了情绪,拉着她手笑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此事和你跟霍二的事没有关系,没有霍二,也会有今天的事。早前我婆母就提过,我没有吭声,你姐夫也不应,哪里知道今儿会直接留人霍家姑娘在家里,我这才索性出来的。”
在云婉婉怀了身孕后,闵夫人就过问她房中事,就怕她委屈了儿子。云婉婉当然能理解婆母的心情,她公公屋里也好几房的姨娘。可她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夫妻感情正好,凭什么非得要别人插足?
云卿卿在堂姐反过来的安抚中思索片刻,神色依旧凝重:“不管如何,他们家这太欺负人了。大姐姐这次不能让步,总归家里有祖父祖母做主,闵家不来赔礼,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
“可不就是这个理,祖母之前就和我说过,所以我才回来的。”
云婉婉应正了先前云老太爷未言明的话中话,云卿卿心情沉重。
嫁人之后,果然事事不已,以前堂姐在家里如珠如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正当她替堂姐抱不平的时候,闵向晨匆忙来到云家。
云卿卿听着祖父冷冷让请人进来,手也被堂姐一下攥紧。
闵向晨被请过来,众人看到他连官服都没有换下,一进到厅堂见到云家长辈,竟然是笔直跪下,扬声就说道:“祖父祖母收留我几日吧,家里住不下去了。”
这样的举动,让云家人都愣了,唯独云婉婉用袖子掩嘴偷偷地笑。
云卿卿时常见这个姐夫,记忆里温文儒雅的男子,此时满眼乞求,看着都可怜。而且脸皮有点厚,谁家当婿的,会跑来说让媳妇娘家收留的。
可也因为这样,压在她心头的那份沉重慢慢散去,再回头一看眼里都是笑意的堂姐,心里哪里还不明白姐夫就是为了哄堂姐高兴和表态来的。
她……居然有点羡慕?
闵向晨就那么留了下来,闵夫人派人来过问,是闵向晨亲自见的人,说要陪妻子在娘家养胎几日。
闵夫人得知,被儿子气得直接瘫倒在椅子里,一声接一声地哭,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闵老爷听得烦心,摇着折扇直接去了小妾屋里,留下闵芷夕一个人陪着伤心的娘亲,当夜又让丫鬟去找兄嫂。
然而得到的还是一样的消息,她也被哥哥这样的做法气得想跺脚。
云家的人难道会下蛊不成?
在云婉婉夫妻留在云府的日子里,很快就到来观世音得到日,云家一家人和往年一样,都提前一日到寺庙住下。
许鹤宁那里也按着母亲的要求,早早定下了在云家旁边的客院,准备到时候陪着母亲去见云家人。
六月十八日这天下午,云卿卿跟着长辈顺利到达觉明寺。赶路一个多时辰,她一点也没见疲惫,在简单梳洗后,就带着翠芽往觉明寺的后院去。
翠芽拎来了一个大篮子,跟在她身后打着哈欠说:“姑娘,你又准备收买明清师傅啊,他还是不答应可怎么办?”
明清师傅是觉明寺厨房里的一把手,整个圆圆胖胖的,跟弥罗佛一般。然而性子一点也不好,她家姑娘求了几回想学一道斋菜,明清却说他的手艺只传有缘人。
翠芽觉得这分明就是敷衍推脱,但她家傻姑娘每回来,都要去撞这堵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