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男生公寓。
南方人兴奋地到窗前看眼雪,北方人见惯不怪照常先到卫生间来根烟。
公寓走廊的晚间广播里在说今日降温,夜间更甚,提醒同学天冷加衣。
梁亦辞套上件黑色连帽卫衣,卫衣下摆堆在运动长裤腰间,随意地皱折。
他开了水龙头,掬一把水扑到脸上,几乎要结出冰晶的水很快将冷白的皮肤冰冻发红。
他叼着烟出门,拨薛思婉电话的时候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
是他们家阿姨陈姨。
冷风瑟瑟的冬季里。
陈姨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颤抖:“你快回来吧,小辞!先生发话要给你姐姐订婚,听说都已经跟人谈好了,你说这可怎么办?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呀!”
听到陈姨的话,梁亦辞紧皱起眉,冷峻地顿在原地。
他已经出了宿舍门。
冷风穿过棒球外套,又穿透里面的卫衣。
四肢百骸都被吹得发凉。
他开口的时候声线跟寒风一样冷:“梁京弘要让我姐嫁人?什么他妈嫁人,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他把他女儿卖多少钱。”
“公司败光他还嫌不够是吧。”
电话那边,陈姨急急催促:“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姐姐平时有什么话都直说的性子,现在不哭也不闹,真的答应嫁人了。”
“我是担心她阳奉阴违,做出什么傻事。”
他妈没日没夜演出还债,梁京弘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姐身上。
梁亦辞挂了电话后,转头立刻给梁弥声打电话。
电话通了,没人接。
天特别冷,吸进的氧气像携带着冰晶,沿着气道寸寸下沉。
梁亦辞赶紧开车往家里赶,那天的路特别长,红绿灯也很多,路灯屹立在黑暗的行道树两侧,昏暗无比,不见光影。
梁亦辞想开暖风,手顿了下,没舍得拨弄开关。
他掏出手机,重新拨了梁弥声的电话过去。
依旧一阵忙音。
他深吸口气,锲而不舍,继续打。
一路上,梁亦辞打了几十个电话,梁弥声都没接。
等梁亦辞到家的时候,梁弥声已经睡下。
房间厚重的遮光帘紧闭,房门也紧锁,密闭空间安静又黑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梁弥声住的套间门外。
陈姨眼含泪花,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梁家落败,辞退所有人。梁弥声见她可怜就把她招回来到家里继续帮工。
一向坚强如陈姨,抹着泪拉着梁亦辞的胳膊让他赶紧去劝劝梁弥声。
“现在刚八点多,声声肯定没睡。我刚才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动静,不吃也不喝,我是真怕她想不开……”=&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