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挺记仇。
元宵和乔阳公主走后,穆庭蔚依旧从容地坐在那儿品茶,不说话,也不看她。
尤旋突然觉得自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犹豫片刻,转而对身后的茗儿笑道:“去那边看看吧。”说着和茗儿去了栏杆处,站在那儿眺望远处的景色。
穆庭蔚的目光追随她望过去。她穿着一袭暖橘色的束腰襦裙,腰身掐的紧致,显得柳腰纤细,不盈一握。外面风吹来时,她裙裾飞扬,墨色青丝漫舞,像一幅极好的美人图。
不知怎么的,刚刚元宵的话又在耳畔冒了出来。
——“爹爹,你亲过我娘亲吗?应该亲过吧,否则为什么会有我?”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本来没怎么在他脑海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可最近,似乎总是越来越清晰。
有微风扫过他的脸,似有若无的触感。穆庭蔚感觉心上某处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痒痒的,很想挠一下,却又不知道挠哪里解痒。
无奈之下,他又多饮了几盏茶。这才稍稍觉得好了些。
只是那目光,总忍不住追随着前面那抹身影,有些移不开眼。
尤旋并未感觉到背后人的注视,心情很好地眺望远处。
今日天气好,远处连绵山脉清晰可见,滚滚黄河卷起浪花,格外雄伟壮丽。
茗儿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感叹道:“夫人,咱们好久都没出来了。这黄河波澜壮阔,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么看着,感觉自己一下子渺小了好多。”
尤旋笑:“那是你没见过大海,比这个还要壮观,尤其是涨潮的时候。不过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卷进海里丧了命。而且离大海太近,时有飓风席卷而来,也是灾难。”
“你见过大海?”
这话不是茗儿问的,尤旋循声而望,穆庭蔚正在不远处坐着,目光恰巧注视着她。
尤旋心上微颤,随后从容笑道:“没有,书上见过。”
穆庭蔚没有追问,瞥了眼长案上的棋坛,试探着问:“要……试试吗?”
尤旋这会儿确实无聊,犹豫了一下,索性硬着头皮走过去。
穆庭蔚让人在她对面放了软垫,尤旋规规矩矩跽坐。
黑子先行,穆庭蔚把黑棋给了她,尤旋也不客气,率先走了一步。
周遭静悄悄的,只楼上偶尔会传来乔阳公主和元宵的笑声。
尤旋下棋的时候很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茗儿不时为他们添水,之后静静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茗儿茶水换了两壶,尤旋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含了笑,抬头看向穆庭蔚:“承让了。”
穆庭蔚有点意外,勾了勾唇,说出来的话意味不明:“五年时间,能有如此造诣,倒是令人惊讶。”
面对他的试探尤旋不以为然,扬眉反驳:“公爷政务繁忙,早些年又南征北讨,算起来又有多少时间去琢磨这些?何况,我对公爷说过,我有天赋,又勤加练习,能胜了公爷也不足为奇。”
“你倒是自信。”穆庭蔚看她一眼,好看的剑眉舒展开来,突然觉得心情还不错,“来,再试一局。”
——
第二局的时候,尤旋明显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她这才知道,方才那一局之所以会轻松赢了他,是穆庭蔚以为她棋艺不精,故意没上心,敷衍着陪她玩儿的。
如今他认真起来了,尤旋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面色一点一点变得很难看。
要知道,整个大越除了母后之外,她还没遇到过对手,太子铭轲都赢不了她的!
难道是生了元宵,棋艺荒废了?
尤旋心情有点不好。
而且她发现,穆庭蔚全局在牵着她的鼻子走,让她一步步落入圈套,然后再不着痕迹放她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