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茵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恐惧。
外面的天色还未全黑,床边坐着人,借着盈盈光亮梦里那暴戾的脸此时看上去竟十分的柔和。
像是注入了毕生的温柔,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竟然有些看呆了。
“梦到了什么?吓成这样。”林璟行身子向前挪了几分,一抬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揉着她的头。
舒茵恍然的用双手盖在了脸上,竟然有些失魂落魄。像是三魂七魄都散在了梦里,一时间难以重聚。
过了会儿才语焉不详的轻声说道:“……忘了。”
口鼻都蒙在掌心里,现在说起话来声音都带着闷气。听上去怪可怜的,就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带着慌张迷茫和对未来的恐惧。
林璟行心软了几分,连带着因突然遇到张修远所激起的——那些在心中日积月累的嫉妒所逐渐转化成的怨恨都消散了不少。
他从席会上出来,一路上直到在电梯里他都在想,要是一会控制不知心中的妒火要怎么办。
可是当他坐在这里,看到在床上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的人时,似乎一切又都消散了。
只要……她还在这里,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璟行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那一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她那单薄的身体一下子紧紧僵住。
他眸子沉了沉,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像是无声的安抚般。
舒茵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问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和烟草味变得更加的慌乱。
刚刚的那个梦其实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只不过现实中最后开门的是她妈妈,而不是林璟行。
她忽然有种……她背叛了林璟行的错觉。
她和阿远约定好的计划最终还是泡汤,在系统关闭的最后一刻她妈妈给她改了志愿。
改好后的学校里,没有一个是在青海的。甚至以青海为中心画了个圈,每一个城市都里青海几千公里远。坐火车要坐上一天以上。
可能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早被安排好了,只是她还在傻傻的负隅抵抗,不知妥协。
舒茵长长的吐出口浊气来,被梦魇困住的她不知道怎么就激起了几分年少时的叛逆来。她兀自的推开林璟行,声音带着极尽克制后的冷漠,“我去洗把脸。”
然而她的一只脚才刚落地,手腕就被人握住,力气不大却又让她难以挣脱。
林璟行身上雪松和烟草味的独有调香平时闻上去干净凌冽,此时却带着十分的侵略性。这种感觉让舒茵很不舒服,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暗自消化那些意难平的陈年往事,和造化弄人的事与愿违讲和。
林璟行一双温柔的眸子此时带着些许的逼迫,他眼睛微眯的忽然凑近她,沉声问,“怎么哭了?”
闻言,舒茵有些诧异的抬手摸了把脸,未干的泪痕挂在脸上就像是浩瀚的天空中点缀的不起眼的星星,也难为他能发现。
舒茵像是终于从那场回忆的梦里神魂归位,有些勉强的对他笑了笑,“谁知道呢,忘记梦到什么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未开灯的房间里已经看不清彼此细微的神色。
他们两个就这样静坐着,一个眼神像是刀锋般锐利,而另一个人眼中像是一口枯井。一场无声的对峙,谁都未能撬动分毫。
林璟行无声叹了口气,十分疲惫的想——阿茵真是将一静制动这一招玩的炉火纯青。
“吃饭了吗?”在安静的夜晚里,他突兀的问着。
舒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脸上的错愕来不及隐藏,就这样彻底的展现在林璟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