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师竹无甚精神的气闷模样,封恒心里转了转,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有些无奈,这种事情上,别说天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就连男人和女人也有不同的看法。
就如他,若不是成亲前便看中妻子,婚后两人感情又好,他也不一定能许下不染二色的承诺。
听完封恒的话后,宋师竹立刻就瞪了他一眼,封恒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生气的。”
那你还说?宋师竹没好气地看着他。
封恒笑:“那我下回骗你就是了。”他就是觉得夫妻之间贵在真诚,这种小事说便说了,无甚要紧的。
宋师竹也知道封恒说的是肺腑之言,可就是太肺腑了,她听着才有些扎心。
封恒的话翻译过来就是,男人的忠诚是有条件的,在双方身心契合、家庭氛围舒适自在的情况当然能够保证不出轨,可夫妻之间要是没那么合拍,纳妾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在如今的封建环境里,这番话确实足够坦诚,也很现实。
宋师竹一方面觉得封恒的话不无道理,一方面难免生出一些在意。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能保证双方感情一直保持热度,要是有朝一日爱淡情驰,那他们之间真的会插入另外一个人吗?
一想到这里,宋师竹就有些气闷。要说她没想过封恒出轨的问题肯定是假的,可是她前头想起这个问题时一直信心满满,总觉得她有金手指加成,封恒又是这么个情况,肯定不会要色不要命,如今想起来,却觉得他如果只是识时务才守身如玉,也太虐心了。
封恒从来对妻子的感觉都是十分敏锐,一下察觉到她心里的复杂情绪。他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居然觉得有些得意。
见宋师竹被他这一笑气得瞪圆双目,想扯开他的手站起来,他立刻把她紧紧按在怀里,道:“你总该多信我一些,我说过没有别人,就想跟你一心一意过日子,就永远不会变心。就算真有那一天夫妻间恩爱不在,我也不会毁诺。”
他这句话什么时候说的?
宋师竹的脑子里立刻飞快转了起来,之后才从某一夜温存过后的枕头话里扒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封恒润而黑亮的眸子,读出了里头的认真。
封恒的嘴紧和守诺,宋师竹倒是信的,有时候他打定主意不说出口的事情,她如何撒娇卖乖都是打探不出来。
封恒看着宋师竹脸色终于放缓,突然笑道:“本来是别人的事情,闹到最后,咱们家里差点起火了。”
宋师竹被封恒提醒了一回,才发现他们跑题了。她叹了一声,有些事情她想帮也帮不上忙,李随玉既然做了决定,便只能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她担心也是没用的。
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她对着封恒道:“选秀的事情是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背后想着算计二堂兄。”
封恒也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想了想,道:“你这几日好好关注一些林家的情况。”空穴来风,总得有些依据。若是当真有人想要往宋二郎和林姑娘身上泼脏水,也不可能张口就来。
宋师竹点了点头,知己知彼的道理她也是知道的,尤其这件事不好明着告诉宋二郎,她私底下当然要多看着些。
两人在上头达成一致,宋师竹便一直竖起耳朵听林家的动静,可惜林姑娘到会试复试前却一直没有出门,倒让她有些可惜起来。
从林姑娘这里得不到消息,宋师竹便转而把目光放在宋二郎身上。
殿试前一夜,天色一暗,封恒就从前院回到正院,正好见到妻子坐在铜镜前梳头。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秋末的蝉鸣还在不住发出声响。而淡黄的烛火下,宋师竹背对着他,头发长长地垂在背后,衬出了几分静好纤弱之感。
封恒被这幅画面吸引了过去,接过她手上的牛角梳,结果宋师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吓得往后一仰,顿时被他接在怀里。
封恒无语道:“……怎么就吓成这样?”
这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差点把她魂儿都吓没了还敢恶人先告状。宋师竹缓过神来,便捂住胸口,怒目圆瞪。
封恒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握着她的手道:“你这两日魂不守舍的,二堂兄都以为你怎么了。”
前日复试时,宋二郎就悄悄问他,宋师竹最近怎么一直盯着他看,是不是觉得他哪里不妥。
“……你怎么说的?”宋师竹问,郁闷于自己盯梢还被人看出来了。
封恒好笑道:“我说已近秋凉,你觉得他拿把扇子十分奇怪。”
他当时出口后,车厢里的李玉隐也看了过去,宋二郎手里的乌骨折扇还在摇着,脸色立刻现出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