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李家管事后,他便紧紧守在屋外,打定主意不随便离开。宋师竹看着他这么积极,想了想便给了他一个任务,叫他到冯氏那里跑一趟,把消息传递出去。
封印当下便乐呵地应下了。
等到封印走了之后,封恒才笑道:“封印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想挣表现罢了。”
宋师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用惯了自己的人。”封恒对家事一向是个甩手掌柜,无论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接受。
在这点上他们两人颇有默契,家里一向维持的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格局。宋师竹也不愿意他在庶务上花费太多心思——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是账目事务样样都要他过目出主意,一定会耽误他读书的时间。
不过封恒相信她,把家里内事全都交付在她手上,宋师竹对他身边的人也没有打压的想法。横竖不过是一个小厮,又不是丫鬟,她一点都不担心。
封恒听她嘴里一口一个放心,心里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回想着两人成亲这一年的日子,宋师竹似乎从来就没有担心他会做出不好的事。
琢磨了一下这个意外的发现,封恒突然便有些不是滋味。
若说刚成亲那时,宋师竹对他还有些好奇和矜持,可到了府城之后,两人朝夕相见,褪去那层新婚时的小心翼翼,两人许多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床笫间也十分和谐。
但就是太和谐了,他才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妻子对他好像少了一份情浓的热烈,就像春水一般细水长流,反应却总是十分平和。
宋师竹觉得封恒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别的深意,却领会不出他的意思。因着觉得不会是什么大事,她也没有多想。
午后,外头果然解禁。但经历了一早的惶恐不安,街上还是一个行人都没有,百姓们就跟乌龟一样,深深躲在自家的龟壳里不敢外出。
宋家门前却有一个京营的小兵,过来通知宋文朔明日大朝,接着不等门房多留,便直往下一户去了。
次日上朝后,宋文朔回来时便带回了一个消息。
昨日作乱的是皇帝的亲叔叔,当今吴王殿下。
宋文朔看到妻子侄女脸上都是迷茫,便把他打听到的有关吴王殿下的资料说了一遍。
吴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先帝去后在京城里虽然沉寂不少,可先前几十年却是京中一霸,十分蛮横,百姓都极为怕他。这位吴王一向不喜性情强势的嫂子,先帝在世时就屡屡跟章太后有冲突。
许是担心皇帝侄子龙椅坐稳之后,章太后会清算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吴王便脑子一抽,想着效仿草船借箭,来一招江船借刀,若不是宋师竹发现了,以皇家对李家的信任,还真有可能被他借成功。
宋文朔道:“章太后知道这件事后,便设了一个局……”
宋文朔是户部五品员外郎,虽然没有资格站在金銮殿里,但今日为了让朝臣都知道叛王所作所为,大太监一趟趟往外传话,他也全部听全了。
就跟宋师竹昨夜猜测的那般,章太后设了一个瓮中捉鳖、人账俱获的局。
李家船上发生水贼的事后,太后十分震怒,怕幕后黑手跑了,即时下令所有知情人对事情保密。若是泄露,便视为叛党同伙。
因着遭贼之事发生在江心,附近没有别的船只,当时只有水营官兵赶来救援,这件事还真是被瞒得密不透风。
所以才能打了叛王一个措手不及。
吴王的想法其实极好的,他把兵器和人分成两批运进京。最近因为临近恩科,京城里人员混杂,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
可惜一着不慎,在取刀时就被人层层围住。一场惨烈厮杀后,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场叛乱半日便告结束。
宋二郎忍不住道:“幸好太后行事利索。”宋三郎年纪小,也跟着点头。
他才说完,宋文朔便瞪了自家两个儿子一眼。宋大郎看着弟弟,也有些不赞同。
宋二郎笑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一回要是没有太后雷厉风行,叫叛王先知道消息,下回要抓人就不容易了。”
宋二郎还算识趣,知道他爹不认同他的话,只说了这一句,就停住了。
宋文朔其实也不觉得太后这么做有问题,只是,要是儿子嘴里的人名换成皇上就好了。
他叹了一声,若是皇上有这样的决断,他们这些臣子就不用担心太后过于强势,会影响到皇上的地位。
他继续道:“今日一早,有御史指责章太后行事霸道,为了守密,无视国法,放任锦衣卫控制沿途水道官员,太后当下便让人把他拉了出去。”
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就让满殿堂的人鸦雀无声,宗室国戚倒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自家刚出了个叛王无话可说,最后还是皇上出来打了个圆场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