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竹一想到刚才封恒眼里的惊艳,还是有些轻飘飘的臭美。
只是她还算有自知之明,她生得不差,夸一句明眸皓齿也是使得的,但相貌在她之上的真是一抓一大把。
譬如面前坐在李老太太身边的李二姑娘。
女人间难免有些比较,但要是差距过大,就连那份比的心都生不出来了。李二姑娘生得眉目如画,袅娜多姿,站在李老太太身边时,简直有焕然生辉之感。
宋师竹一脚踏进屋时,立时觉得眼睛不够用。
高阔典雅的正屋中,李老太太高坐上首,李二姑娘连着一位锦衣妇人在下首而坐。
宋师竹对着三双打量的眼睛,见礼下拜时也十分板得住。
双方寒暄之后,李二姑娘突然噗嗤一笑:“封娘子看什么呢?”
“看李姑娘生得美。”她笑道。美人是稀缺资源,自然是要多欣赏一下的。
“封娘子生得也美。”李二姑娘也是笑嘻嘻地。
“李姑娘更美。”宋师竹有来有往道。
李老太太嗔这两个厚脸皮的人一眼:“知道你们都生得好,也不必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自卖自夸。”
被李老太太这么一说,宋师竹和李二姑娘对视了一眼,心中都乐了一乐,倒是都觉得彼此是个妙人。
有这么一个插曲在前,李老太和善地看着宋师竹道:“先前封秀才救了我家大孙子时,我就想着上门道谢,可是我身边这个泼猴说了,说是怕太兴师动众,影响到你们家的平静,才拖到今日,要是有慢待之处,封娘子可得多包涵。”
从舅母那里,宋师竹已经知道李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又是李大儒的亲娘,在身份和年数都能碾压过她,宋师竹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说起来这还是她这辈子看到的第一个一品夫人,宋师竹刚才进门的心情还是十分奇妙的。
李老太太嘴里说的大孙子,就是封恒先前救下来的李教习了。
封恒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她略微说过这位李教习的情况。李教习是李先生离世幼弟唯一的孩子,自幼就跟在李先生左右,李先生待他如亲子一般,因着过于疼爱,李教习背离了家训习武时,李先生也没有过多阻挠,而是一力为他打点前程。
宋师竹笑:“老太太太客气了,先前家里已经连着收了好几份礼物,就连我们家门房都说,自来府城,门前就没这么热闹过。”
封恒收到帖子当日,里面就随着一份礼单。只是无论多少礼物,都比不得李家的这份请帖珍重。这可是一个和大儒搭上关系的好机会。
“你们家有门房?”刚才一直安静不说话的锦衣妇人突然插嘴道。
宋师竹:“这回到府城前,怕在外头万事不便,长辈便建议我们把人带齐了,门房也是配了的。”
宋家和封家在丰和县也算是大户人家,宋师竹从来就知道,大户和大户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就像刚才进来时的九曲十八弯,宋师竹真是头一回领悟到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真谛。李家大宅是一座五进的院落,一路进门时,雕栏画栋,游廊园林错综复杂,要不是丫鬟带着,她非得迷路不可。
好在李家虽然气派,但家里主人待她的态度还是十分客气。
李老太太撇了一眼突然插话的妇人,跟宋师竹引荐道:“这是我三孙媳妇宁氏,这一回一块跟着你们李先生回琼州府休养的人不多,就这么几个,封娘子以后要是无事,多来家里陪我说话。”
宋师竹一听宁氏的身份,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挤兑。
昨日李舅母特地与她指出了这位三少奶奶,说是李玉然设计的那个孩子,虽是李家二少奶奶所生,但这位三少奶奶因着膝下无子,却最疼他。
看来宁氏这是把气迁怒到她头上了。
公道的说,宋师竹虽然也能理解宁氏迁怒的原因,就是还是止不住的郁闷。
宁氏穿一身富贵花纹的藕色长襟,头上插着一根典雅的珍珠发簪。
她笑道:“我就是多嘴问一问,封娘子别见怪。这段日子家里也有不少寒门子弟过来拜访公公,我跟他们家的女眷打多了交道,不免也把说话习惯带到封娘子面前了。”她顿了一下,又道:“那些女眷大多都是干过地里活,和封娘子的模样可不一样,我还以为小地方出来的人都是那样的。”
宋师竹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不过她后一句,宋师竹就知道是来者不善了,宁氏捂着嘴笑道:“不过说起来,我们李家跟封娘子还真是有缘分。”
李二姑娘也道:“我记得先前把小堂弟送回家的那个秀才,应该是封娘子的表弟吧。”
她说着便看向宋师竹,语气里的好奇显而易见。
这个问题没超纲。宋师竹在心里高兴了一下,李玉然做的那件事,她早想过李家会问了。两个救命之恩一前一后,一假一真,李家吃过一回亏后,肯定会把事情打听明白后再认恩人。
宋师竹:“确实是我表弟。也是巧的很,先前李家让人送帖子上门时,我家舅舅正好也带着表弟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