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刻将她反握住:“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
他这般神情郑重作承诺的样子倒很令人迷醉,夏云姒抿唇笑笑,温婉地道了一声:“好。”
如此经了一夜,消息才真正一分分散了出去。满宫都渐渐听说六皇子似乎中了毒,无不哗然,但又知延芳殿仍被禁卫军守着,无人敢轻易来招惹是非。
延芳殿寝殿的光火彻夜未熄,翌日一早,皇长子才顶着一双乌青浓重的眼睛出了殿门,皇帝因要上朝亦是离开了,气氛这才松下来了些。
御前的大部分宫人仍是被留在了延芳殿,夏云姒便听莺时说张昌悄悄出去了一趟,该是去见德妃。
“德妃是个谨慎的人,必要再摸摸虚实才会走下一步的。”她道。
所以宁沅顶着两眼乌青出去必定有用,而她,也要多配合一点儿。
“这两天我会冷着宁沅,免得让张昌觉出不对。”她轻声喟叹,“你们私下里多照应他一些。他近来也紧张,别撑不住病了。”
“诺。”莺时福身,“娘娘放心,奴婢早已叮嘱过乳母了,乳母也是真心顾念殿下的,不会让殿下出什么不妥。”
夏云姒嗯了声,就不再说话。
宁沂的意外是假的,但她与宁沅的神经紧绷都是真的。这一夜她也没怎么睡,熬到这会儿倒没有困意了,却又疲乏得紧。
。
永明宫,德妃见张昌进来就屏退了旁人,问他:“如何了?”
张昌躬着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唇角能寻到那么一丁点儿的笑:“宸妃彻夜未眠,皇长子殿下也一直陪着,看来这六皇子是当真不成了。”
德妃长吁了口气。
张昌拿给宁沅的药是她专门托人寻来的,能杀人于无形。六皇子一个小孩子原就容易出事,哪里受得住这样厉害的药。
她便又问:“宸妃可有疑到皇长子头上?”
“暂且该是还没有。”张昌作揖,“但下奴今儿个早上路过寝殿,听到宸妃对皇长子殿下愈发冷言冷语起来。想是六皇子的事让她心力不支,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体面了。”
“这样好。”德妃笑一声,又重复了一次,“这样好。”
说着那笑容弥漫开,真心实意又透着几许难言的阴冷,掺在浓烈的畅快与舒心之中,显得极为复杂。
她也是一夜没睡,当下终于阖了阖眼,倚到靠背上歇息。
张昌静静等着,不过多时,那双眼睛又重新睁开:“皇上顾念宸妃,下了朝必定会再去永信宫,本宫也会去看一看宸妃。”
张昌衔笑拱手:“下奴静候娘娘成事。”
德妃的笑意也更浓了,嗯了一声,摆手让他退下。
她要去见宸妃,但要仔细想一想,那些事要如何开口更好。
她不能逼疯宸妃,宸妃原就是个狠角色,一旦被逼出了困兽之斗的劲力就不好了。
再者她也不能让皇帝觉察什么。天子的疑心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她送到皇帝耳中的每一句话都要极度小心,要够体面。
体面。
德妃想着这两个字,自顾自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