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走过长廊,马上有人上前,递出几封口供。
“三个进士分开审的,都言不知为何忽然收到东宫请帖,席上确与广平王谈论了国政。”
“嗯。”
“大将军,我们……”
“我们不是大理寺,代圣人问话罢了。”
“喏。”
陈玄礼闷哼一声,转回大堂坐着,闭目养神,如一樽偌大的罗汉凋像般。
待到高力士进门,他才睁开眼,道:“已问过话了,还在核实。”
“不急,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谈,以免圣人拨冗去听这些人争论、狡辩。”
“那高将军此时过来?”
“看看证物。”
从薛宅搜出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书卷,看得出来,这小子最近确实是在用功读书,备考国子监岁试。
陈玄礼本以为高力士要先来拿走《骨牌图》与《马说》,却没想到他看也不看,翻了薛白习字的书帖,拿了两卷,飘然而去。
临走时还调侃了一句。
“若非此物,竖子未必有如此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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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安城各个官宅忽然平静了下来。
杨贵妃的三位姐姐、兄长杨銛、堂兄杨錡,时人称为“五杨”,五杨宅邸皆在宣阳坊,平素上门送礼者就络绎不绝,自裴宽上奏支持榷盐法以来,更是把宣阳坊堵得水泄不通。
但凡是个耳目灵通、对现状不满的官员,谁不考虑着是否投靠国舅,趁早争取为朝廷税收效力的机会?
可向杨銛献策的薛白一朝落狱,像是对着这朝天热火泼了一盆冷水。
许多原本热忱的官员不敢再往五杨宅跑。
恰似韦坚通漕渠、向圣人献唱《得宝歌》,炙手可热,拜相前夕却转眼间人走茶凉。
弯弯的月牙儿高挂,仿佛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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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朦胧,颜嫣睁开眼,似梦似醒间想到阿兄要来交故事了,才肯从榻上撑起来。
其实还是困得厉害,揉了眼,看婢女永儿坐在一旁,她便趴过去,把脸埋进永儿怀里。
“三娘若是还困,再睡一会吧。”
“不要,今日猴子与如来佛祖打赌呢。”
前几日大闹天宫的故事,永儿也是看了,其实也在兴头上,连给颜嫣扎头发时都带了期待。
“永儿,拿你的胭脂给我额头点一下吧?”
“为何呀?”
“哪吒就是这样的。”
上次看到猴子大战哪吒,颜嫣就画了一幅画,结果薛白拿丹笔在哪吒眉心点了一下。
可惜,永儿没有胭脂,两人只好作罢,打扮过后,高高兴兴地到大堂等着。
韦芸不由取笑道:“不见你平时有这般用功,真当自己是老师了?”
“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嘛。”颜嫣得意道。
然而,待她用过早食,又待了许久,不见薛白来,不由啐道:“好泼毛,今日不来也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