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话说的是三庶人案的起因……应该说是李琮这个皇长子多年观察下来,对于三庶人案起因的猜想。
一个有威胁的皇子,一批阻碍了皇权的文官,互相勾结在了一起。在李隆基看来,该做何感想?
“就是那年圣人在洛阳时,还发生了一桩事。”
李琮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招手让他上前。
“十三郎颍王李璬,曾向圣人秘奏,太子向他索要盔甲武器两千具。圣人巨怒,曾向张公问策,张公答说‘子弄父兵,罪当笞,况元良国本,岂可动?’”
汉武帝时,太子刘据举兵谋反失败,田千秋平息事件,就是这么说的。儿子调皮不懂事,玩了玩父亲的兵马,打一顿便是了。
“然后呢?”薛白问道。
李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伯父如何得知此事?”
“驸马张垍曾私下告诉我的。”
薛白隐约意识到这才是三庶人案引发的关键,武惠妃骗李瑛到宫城去拿盗贼之事,显然有太多可疑之处。李隆基那样皇帝,岂会轻易被骗了?
“问题是……颍王李璬哪里来的二千具盔甲?”
“他定然没有,连我都没有。”李琮笃定道,“但十三郎当时与太子处境类似,都是生母被冷落,他们交往颇深,因此,圣人愿信十三郎的话。”
“此事太可疑了。”薛白道:“张垍又是如何得知的?”
“张垍与任何人都很亲近。”
薛白又问了许多问题,李琮却都不知,他已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那,伯父可知草诏一事?”
“听闻太子当夜制造了一份假诏骗开了宫门。”
薛白踱了几步,试探地问道:“那若是证明颍王当年是诬告了太子,如何?”
“平反不可能。”李琮眼珠飞快地转动了一下,低声道:“但或能改变圣人心意。”
他一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有人能证明颍王是诬告,因为圣人从来没有与人提过此事。那么,谁跑去主动向圣人证明,就表明谁在暗中揣测圣人心意,会死。
可见,只要圣人还在,平反三庶人案,很容易死。
但李琮没有说出来。
薛白不动声色,问道:“此事,驸马张垍、杨洄,咸宜公主,颖王李璬,寿王李琩,李林甫,都知晓的?”
“不错。”李琮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又道:“张垍既然知晓,宁亲公主应该也知晓。”
“皇八女宁亲公主?”薛白前几日已听唐昌公主说过她,问道:“她是李亨的胞妹?”
李琮从来没想过这一层,愣了愣……
玉真公主回过头看去,远远的,只见薛白郑重向李琮行了一礼。
皇家子女不易,这不过是桩私事、小事,有能帮的地方,她也就出手帮了一把。
不多时,薛白从八角亭那边过来。
“走吧。”
玉真公主也不多问,不管这些凡俗之事。
一行人重新走下蜿蜒的山径,却见前方的千年古银杏树下站着一个青袍官员,正是卢铉。
与上次一样,这些皇子公主们与人会面,做得再隐秘,还是被人盯上了。
化女泉道院。
李腾空踱步而入,却见李十一娘正在与咸宜公主闲聊。
“小仙来了。”
咸宜公主李娘当即便招了招手,道:“你出家以后,我还是初次见你。这身道袍真漂亮,我也裁一件好了。”
“公主也要修道吗?”
李娘闻言不由好笑,道:“我修什么道?也修你们的玉真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