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转回长安县衙,兀自分析着今日所见。
本以为裴冕案已经了结了,没想到又出一桩大案,让右相府引出东宫手下蓄养的回纥商队。
他渐渐心绪不宁,无心坐衙,直接转回了家中。
“阿郎,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
韦芸才迎上来,颜真卿当即问道:“那小子这几日都不在家中?”
“是。”韦芸笑道:“岁考得了榜首,到杜宅住到中秋,如今长安都说解头是你的弟子。三娘方才还嘀咕,中秋节后得带他去拜见她大阿爷大阿娘。”
“你与柳娘说声,让他老实待在家中。”
“出了何事?”
“急风骤雨不断,莫被淋到了。”
杜五郎早上看了一小会的书,不知何时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到中午,他到西厢去找薛白,一推门却不见人。
“又去哪了?”
从后院找到前院始终不见人,但门房却是匆匆跑来,称有人来找薛郎君,不肯自报姓名,但显然是权贵门下。
杜五郎一听就头皮发麻,他已很有经验,也不说薛白在不在家,只吩咐带来人到大堂见自己,说些闲聊淡扯的无聊话。
“怎么知道上我们杜家来找薛白的……好吧好吧,全福伱去看一下薛白醒了没有。”
却不知薛白从哪里又变回来了,打着哈欠,刚刚睡醒的模样。若非杜五郎太了解他,还以为方才自己是看错了才误以为他不在家。
薛白只看了来人一眼,就问道:“驸马要见我?”
“嘘,薛郎噤声。”
“无妨,没必要躲躲藏藏,走吧。”
杜五郎看着这一幕,猜测薛白又做了些厉害事,被自己轻描淡写帮忙遮掩了。
平康坊,咸宜公主府。
中午李娘非要让杨洄陪她喝几杯,此时脸颊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趴在杨洄肩上,自说自话。
“驸马,我看李亨近来是越来越不得圣人欢心了,将他废了,扶我胞弟为储,往后你我方能继续快活度日。”
“你莫说这种话,圣人不爱听。”
李娘不高兴,张口就用力咬杨洄的肩,她稍有些醉意,也没个分寸。
杨洄吃痛,只好解释道:“圣人心里盼着长生不老,你却总在为他驾崩以后作打算,他能高兴吗?故而说争储很难,你每次觉得只差一点,显出着急,圣人心思就难测了,这就是过犹不及。”
掺和储位之争十余年,他经验丰富,道理都很明白。可惜,他这种王孙公子有一个通病,就是眼高手低。
李娘却是连道理都不想听,怒道:“怪我?你怪我?”
“唉。”
与这骄纵惯了的公主说不通,杨洄叹息,不作声了。
“今日为何将薛白找来?”李娘问道:“人家才说我们勾结,不怕被发现了?”
“我们若不联络他,他必不联络我们。”杨洄道:“召他来见,冒些风险,才好将他捏在手里。”
“何意?”
“掌控他,把他绑在我们的船上。万一事情败露,我们无非被圣人责骂几句,他却会没命,所以接触得越多,他就有越多把柄在我们手上。何况,我们还知晓他的身份。”
“不愧是我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