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风深知犬类习性,有一种是只吠不咬,有一种是只咬不吠,唯独这种西藏游牧民族养来看守羊群的獒犬一口咬不到,必定出声狂吠。
郭长风当然不愿被它咬到,更不愿它发出吠声,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出手将它击毙。
但这样—来,第二天必然会被人发现,可能因而影响大局。
略一迟疑,那羹犬已窜到脚下,对准郭长风的小腿,张口就咬。
郭长风两脚一分,一个“蹲档式”,左手闪电般揪住獒犬的颈皮,右膝下压,顶住它的背部,紧跟着一抬左退,身躯半旋,整个人已牢牢坐夹在狗背上。
那狗想吠,无奈颈部被郭长风用力按住,叫不出声,想掀他下来又无处着力,四只脚不停地抓着地面,始终无法挣脱。
郭长风竟学景阳岗武松打虎的姿势,提起摩头,就想朝狗头上捶下去……他手臂举起,拳头还投有下落,突听有人沉声道:“打不得——”郭长风扭头回顾,却见公孙茵正由屋角暗影中快步奔来。
一面摇手示意,一面又低声道:“这些獒犬都是师父最心爱的,打死了一只,不久就会被发觉,他们一定利用犬群追踪,你就不容易脱身了。”
郭长风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脱身,他们怎知是我打死的?”
公孙茵道:“可是,你手上已经沾染了獒犬特有的血腥味,其他獒犬一嗅就知道,如果让他们发现你预先服了失魂药酒的解药,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郭长风道:“现在这畜牲已经跟我闹僵了,总不能就这样放了它?”
公孙茵道:“不要紧,他们都认识我,不会乱吠的。”
说着,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着那獒犬的头顶,柔声道:“黑娃子,乖!不许叫,知道了么……”郭长风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
那头獒犬果然没有出声吠叫,温驯地摇着尾巴,还用舌头舐舐公孙茵的手。
公孙茵安抚好獒犬,才对郭长风道:“现在正是大师姐打坐行功的时候,你快些走吧,由东南方出去,那边戒备比较松懈,只有庄头布着两处暗桩。”
郭长风却在石磨上坐了下来,道:“我若逃了,他们不会怀疑是我预服了解药么?”
公孙茵道:“只要你能脱身,他们无法证实是什么缘故,就不碍事了。”
郭长风道:“他们目的也要去襄阳,既是同路,何不索性跟他们一起去,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公孙茵道:“不行,他们一到襄阳,就会对寂寞山庄下手,而且出手的不止你一个。”
郭长风诧道:“难道还有其他武林高手,也中了失魂之毒?”
公孙茵道:“让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次师父已经下决心要一举摧毁寂寞山庄和红石堡,本来是想先对付红石堡的,因为据报秦天祥去了洞庭,才改向寂寞山庄先下手,现在聚集襄阳城中的高手,不下三四十人,很可能连师父也会亲自赶去。”
郭长风道:“令师明知寂寞山庄的林元晖只是替身,何必还如此兴师动众?”
公孙茵道:“她老人家已经不耐久等,准备连替身也一律格杀,除了替身,真正的林元晖自然会露面。”
郭长风道:“那些聚集在襄阳城中的高手,都是玉佛寺的门下么?”
公孙茵道:“不是的,他们都是江湖中有身分的人物,被师父用计骗去,到时候,只须一杯‘失魂酒’,就会变成玉佛寺的门下了。”
郭长风骇然道:“这办法倒是歹毒得很……”公孙茵道:“不仅这样,师父还派人潜进红石堡,准备在消灭寂寞山庄以后,立即对红石堡发动突击,要逼使秦天祥无家可归,最后落在咱们手中。”
郭长风道:“林元晖当年若曾负心薄幸,杀他犹有可说,但寂寞山庄和红石堡许多无辜孺妇,跟你们何仇?令师为什么要这样大开杀戒呢?”
公孙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可是,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对秦天祥更重视,必欲得之始甘心,而且特别交待,必须生擒活捉,道理何在?真叫人猜不透。”
郭长风肃容道:“以令师在武林中的身分,实在不应该用这种歹毒残酷手段,我想,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公孙茵道:“我也有这种猜想,我总觉得,她老人家好像跟秦天祥另有很深的仇恨。”
郭长风道:“你有没有问过她?”
公孙茵道:“问过了,但师父说,那是因为秦天祥是害我母亲的共谋,所以不能放过他。”
郭长风又道:“你对令堂和林元晖之间的情仇变故,就知道这么多么?”
公孙苗点头道:“是的,我娘去世时,我才出生没几天,这些事,都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