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潇进寨时,曲东民正陪着花小尤在寨子里看一枝黄,那只藏獒跟在后边,这闻闻,那嗅嗅。
慕雨潇下马,说:“你来了。”
花小尤笑笑:“一点没错,是我来了,慕寨主就不会说点什么欢迎、恭候之类的话?”
慕雨潇说:“会说,忘了,咱屋里坐吧。”
曲东民客客气气地向花小尤告辞,慕雨潇与花小尤向屋里走去。
花小尤问:“哎,你这寨子里怎么都是一枝黄?”
慕雨潇有些惊奇:“你认识这花?”
“当然,法国也有,不过,没人在家里种它,这花很独,谁挨着它谁活不了。”
慕雨潇说:“我就喜欢这花的霸气,唯我独尊。”
花小尤说:“咱们东北有一种猪吃的草,叫‘死不了’,你看没看见过?”
“还真没注意,有这种草?”
“哪天我找来一些种子,跟你的一枝黄种在一起,看你这什么霸王花能不能杀死它。”
“行啊,你来种,不过,我估计,十有###它跟别的什么花草一样下场。”
“咱们可以打个赌。”花小尤说。
“赌什么?”慕雨潇问。
“我输了,我嫁给你。”
“那你要赢了呢?”
“你嫁给我!”
慕雨潇哈哈大笑:“那不一样吗!”
花小尤也笑了,是那种坏坏的笑:“不一样,绝对不一样,我嫁给你,我听你的,愿打愿骂,由你;你嫁给我,就得听我的了,我一天抽你一百个大耳雷子,一天踢你一百个腚根脚,我看你还‘霸王花’不?我看你还‘杀百花’不!”
关东过客 第三章(4)
慕雨潇又一次大笑起来,两次见到花小尤,他已经有三次被引发这种开心的大笑,并且绝没有一点做作或应景的意思。
慕雨潇带花小尤走进他的四合院,猩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花小尤进来,它翻了翻眼睛,又把头低下。上次在满人吹城时,它多看了花小尤几眼,回来就让慕雨潇一通教育,什么死盯着人看不礼貌啦,尤其是这样看女孩子就更不礼貌了。它听着,连着点头,心里却说,什么这的那的,就说你看上人家得了。心里不忿,可也明白,这女子以后是看不得了。
猩爷是一个南方朋友送给慕雨潇的,据说来自苏门答腊岛的热带雨林。跟着慕雨潇有五年了。刚来的时候是一对,不到一年,那个母猩猩就死了。慕雨潇十八岁随父母从关里来到东北,刚来不长时间,父母分别惨死,妹妹也失踪了。所以,他觉得这只猩猩跟自己的命运很相似,远离故土,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于是,惺惺相惜,慕雨潇就把这只孤单的猩猩当亲人待了。
猩猩属类人猿。雄的个头有一米五六,体重二百多斤,头很大,两颊的皮极松,颌须很长,毛色黑红。猩猩懂人语,通人性,会接吻,会握手,脸上能做出喜怒哀乐等各种表情。母猩猩也来月经,怀孕期九个月,一般寿命在四十年。猩猩的肩关节很活,可以回环一百八十度。猩猩的手脚与人很相像,会使用工具,它们在非洲的同类——黑猩猩就会把小草的茎伸进白蚁洞里,钓白蚁吃。
猩爷在猩猩中本属智力超群的那一种。到黄花寨五年,天天与人生活在一起,人的习惯,人的性情,人的本事,它学会了不少。它像人一样穿衣穿鞋,像人一样吃饭睡觉。冬天住火炕,夏天钻蚊帐,睡觉时也枕着枕头盖着被。猩猩的食物本来只有树叶、水果、鸟蛋一类的东西,可猩爷却几乎是人吃什么它跟着吃什么。有一次,一个朋友来看慕雨潇,一进门,正看见猩爷蹲在门口,摇晃着硕大的脑袋,有滋有味地啃着一只猪蹄,他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被喊醒后,一个劲地说:“妖精,妖精。”
猩爷会与人下两子棋,也就是东北人称为“憋死牛”的那一种。它赢了,龇着白森森的牙,手舞足蹈。它输了,明明已经被憋死了,却不认输,就是盯着棋看,有时一看看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不管你怎么催,就是个看,等对方稍不注意,它抓起一个棋子就扔到一边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你说什么,它都装作听不见,眼睛就看着对方剩下的一个子,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就剩一个子,我看你怎么憋死我。
猩猩本来行动缓慢,可猩爷却一点也不笨。慕雨潇又传授它一些轻功的步法,居然变得灵活异常。它生气时爱抓人,冲着脸上就来。慕雨潇根据它这个特点,做了个三齿生铁环套在它的双手上,使它的抓挠一下子升华成致人死命的手段。并特意为它做了一身闪着磷光的夜行衣,猩爷穿着它出现在杀人现场,整个就是一个让人看了肝胆俱裂的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