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琳把孙二娘和都里送到大门口。孙二娘说:“回吧,姐会记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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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第十二章(7)
思琳说:“姐出门回来再过来。”
孙二娘苦苦地一笑:“姐怕是……”话没说完,掉头就走,把思琳弄得云山雾罩。
孙二娘和都里来到高丽会馆,刚进门,鬼头刀就被留下,孙二娘早已料到,也不在意。
进门前,都里曾紧张一阵,现在却振作起来,胸挺得老高,两只拳也不觉攥起。他想,这是自己一辈子做得最壮烈的事了,怎么也得有些气概。孙二娘用胳膊肘杵他一下,用满语说:“你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来干啥来了?是不是?把胸给我瘪回去。”都里嗓子里响了一声,胸真就瘪了回去。
门房把孙二娘领进南时顺的房间,屋里只有南时顺一人,坐在桌前,桌上放一把枪,张着机头。
南时顺一摆手,示意门房出去。门房离去后,南时顺问:“想明白了?”
孙二娘说:“想明白了,谁好也不如自己家人好,谁亲也不如自己家人亲。”
南时顺说:“这才是明白人,事成之后,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赏钱。”
孙二娘用胳膊一碰都里:“听见没?给明白人办事才能办得明白。”
都里的胸又往里瘪了瘪。
孙二娘说:“南爷,这事我指定帮你干了,只是得换个干法。”
南时顺死死地看着孙二娘。
孙二娘说:“药死慕雨潇容易,可药死他,我们一家子就完了,黄花寨有成千上万人,一人一指头就把我们杵死了。这种自个儿堵死自个儿屁股门的事不能干。我有个高招,让他照样死,还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南时顺还是一言不发。
孙二娘继续说:“我们家世代都是萨满,都是半人半仙体,不敢说拿人性命像吹气那么容易,可使出手段来,让谁生个大病小灾的也不是难事。”
南时顺到东北来时间不长,对满人的生活不大了解,却也听过不少有关萨满的邪事、怪事。说某人本已病入膏肓,气若游丝,萨满来了之后,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取出神水一点,满屋红光乍起,病人两个脚心一红,身子一阵战栗,竟坐了起来,病好如初。还说某人为富不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乡民集资,从长白山请来一道行高深的萨满,祈祝三日,那恶人吃着吃着饭,身子一歪,竟无疾而亡。满人坐天下时,汉人的和尚道士没少杀,却从来不杀自己的萨满,萨满是满人的家神。
南时顺问:“你想怎么做?”
孙二娘说:“借你房子用三天,我作法三天三夜,保证让慕雨潇起不来炕,三个月后,一命归西。”
南时顺半信半疑,对这类神神道道的事,他没有亲身经历。又一想,不妨让她试试,有效果当然好,反正是在会馆里,谅她也搞不出什么鬼。
孙二娘戴上神帽,穿上法衣,系上腰铃,拿起神鼓,都里也装扮停当。
孙二娘对南时顺说:“南爷去忙你的事吧,叫人隔一个时辰送一次水,两个时辰送一次饭,饭要素食,不能有血腥味。我不叫,别人不可进来,也包括南爷你。”
孙二娘拿出一个小纸人,取一些针将纸人钉在桌子上,对南时顺说:“这就是慕雨潇,我开始作法后,他那边有什么动静,这都能看出来。南爷可以走了,有动静我会叫你的。”
按萨满的说法,咒人用的小纸人必须写上被咒人的姓名,针要扎在要害处,如头部、胸前或下身处。孙二娘担心自己疯起来,万一哪句话没说妥当,真对慕雨潇有什么不好,就没写名,针也仅扎在四肢。
南时顺拿着枪出去了,孙二娘把神鼓敲起,开始作法。
都里十几岁就开始跟孙二娘跳大神,两人一个萨满,一个栽立,一个大神,一个二神,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边舞边唱,用的是满语。
都里唱:“为什么放这狗贼走?”
孙二娘唱:“这贼子满脸警觉,现在下手不易,你放心,他还会来的。”
关东过客 第十二章(8)
都里唱:“你动手时,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