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早点儿休息。”
富小景深吸一口气,挂掉电话。
热流打在富小景的头发上,顺着身体流到脚趾,热水再烫也比不过他的手指划过皮肤时烫。富小景闭上眼,脑子里都是顾垣,穿着衣服的顾垣。他拿她的手指去摸他的鼻子眼睛,最后她的手指抵在他的牙齿上,一字一句地问她,还喜欢吗?她的手指能感到他唇舌的翕动,每次一翕一张,她的手指就跟过了电似的,连带着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浴室外的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响着。
富小景随便裹了块浴巾,赤着脚跑到案几前拿手机,就在她要按接听键时,声音戛然而止。
等到她头发干了,铃声也没再次响起。
她坐在桌前敲键盘,敲敲停停,还是没忍住回拨了电话。
拨号码时,她做好了准备,如果第一次拨不通,就马上关机,不再打扰他。
号码刚拨出去,就听见一个疲倦的声音说道,“怎么了?”
富小景脚尖点着脚下的土耳其手工毯,“今天我没做田野调查,有一个犹太老爷爷请我来他们家做客,他给了我一大笔课题经费,让我研究东欧犹太难民在中国的活动,我下半年可能要回国了。”顾垣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好消息的人。
对面一直没回音,富小景怀疑顾垣挂掉了电话,“你在听吗?”
“你不是要去纽黑文读博吗?”
“我今天给学校和教授发邮件问能不能延期,一般我这种情况都是能延期入学的。”
“祝贺你。”
“谢谢。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早点儿休息吧,我要睡了。”
“晚安……罗拉最新的那笔课题经费是你给的吗?”
“是我不是我有什么区别吗?”
“谢谢。”
顾垣挂断了电话,富小景一直在等顾垣说点儿什么,但什么都没等来。
从东汉普顿回到曼哈顿后,富小景坚持在学校和宿舍之间两点一线,斯特恩又来宿舍接过她一次。
出发前她给顾垣发短信报备她的去处,五分钟后,顾垣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富小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上车前正好碰上林越,当天她就收到林越发来的短信,委婉地问她是不是换了新男朋友。她懒得回,索性把林越发来的短信直接删除了。
接下来的一周,她没再联系顾垣,顾垣也没再联系她。
一天早上,她接到警局来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到了警局她才知道,老朋友孟潇潇已经在警局侯她多时。
孟潇潇在暗网上用比特币下了单,誓要给富小景点儿颜色看看,很快就有人接单,接单人要求线下和孟潇潇见一面,她很警觉地拒绝了,但她的聊天记录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IP地址,最终警察通过IP地址找到了她。
孟潇潇开始还不认账,直到警察拿出聊天记录,她才意识到自己摊上了大事儿,像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等律师来解决,但孟潇潇并不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
这时她仍死鸭子嘴硬,指斥警察获得证据的方式不合法,辩称自己只是好奇试探,并非真的想要伤害富小景。
富小景并没和孟潇潇见上面,在简单地回答警察的询问后,她交出了自己的录音笔。这几天夜里她总是做梦,每次都是被自己的哭喊声惊醒,然后脑子里就会冒出报警的念头,但很快她又会想起顾垣嘱咐她的话,于是念头就由打消了。
在了解情况后,警察留下了富小景的录音资料,并告诉她今后她可能会被要求作为证人出庭。
“孟潇潇的保释金多少?”
“这个还没定,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出了警局,富小景连日来的恐惧一扫而过,她想一定是顾垣帮的忙。
这段时间他对她太好了,好得她心里没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