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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第2页)

我知道我不能鼓励她的这种倾向,她父亲是挤奶工,她妈妈看起来也是一个无知的人。这个世界不会支持她的。她的长相也没有特别可爱,虽然她开放、坦率,她有一头很不听话的跟玉米一样金黄色的漂亮头发。她的名字叫苏菲。

1830年5月的一天,我发现这个女孩独自一人痛苦地待在村舍里。她声泪俱下地跟我讲了她悲惨的故事,一边不时地抽着鼻子。原来,她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是位绅士,那个春天他住在恩德比附近。苏菲赶牛到另一个牧场时,他刚好遇见她,对她说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他觉得她就是个天使;他还声称自己被她的微笑迷住了。我很怀疑他的用心。苏菲的笑容跟艾美太像了——太大,太笨,太粗野。在那一刻他显然对她另有所图,但傻女孩相信了他。

这个故事让我恶心。这个男人竟然低贱到勾引出身比自己低那么多的一个女孩,真是个魔鬼。

她称呼他“布兰得利”,我不知道那是他的教名,还是他的姓氏。总之,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星期,勾引了她不止一次。

我同情苏菲。我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可是这女孩说我误解了她的泪水!她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泣,而是为他的离开感到心碎!他跟她说他们会结婚,她不相信他竟然离开了她。

她告诉我,她爱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爱他们的结合胜过一切,就在乳酪场后面的干草房里!她说她的整个灵魂都被点亮了。我打断了她。我不想再听了。我对这些事情的经验够多了,我可以说它带来的欢乐是可憎的,是一种玷污!

但对苏菲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或许拯救她那个掉以轻心的灵魂还来得及。我急切地跟她解释,这种行为只能在婚后发生;沉溺在这种事里,是一个女人所能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她当然很难理解我说的这些,因为她根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我一直坚持说把孩子生下来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耻辱和羞愧。

我送了她一件不要的衣服。她家人把这当成一个伟大的恩惠,其实,这衣服很宽大,能把她变化的体型好好遮掩起来。她生产的时间临近时,我给她在哈特威利庄园提供了一个位置,她只需负责最轻的职责,以免引起她家人的怀疑。孩子生下来后,我可以把他带到最近的孤儿院去。苏菲可以尽快恢复正常生活。她说她想留下孩子,但我坚持要送走。她不必给自己留下记号。生活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我失去了我最后一个渴盼已久的孩子,我病得厉害。我的一些孩子就像一声叹息那样滑了出去;另一些孩子挣扎着,决心留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这个小儿子(我相信它是个男孩)比任何一个挣扎得都厉害,人们告诉我我差点因为它而死掉。如果我能让它活下来,我愿意自己死掉,可是命运再一次拒绝了我。

等我能穿衣服下床活动了,我的妹妹们来了,而苏菲消失了。

我再没听说过关于她的事。我调查过一次。她没有回家,从此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真的,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说有什么痕迹,那就是赤裸着躺在哈特威利庄园雪地里的那个女婴。

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菲爱这孩子,她甚至想带着她一起逃走,尽管是个欠妥当的计划。然而苏菲却抛弃了她。

我担心她有点精神失常了。我觉得,这糟糕的恋爱经历和孩子降生的痛苦一起加到她的头上,可能会让她崩溃。她也许失去了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在生产前几周,她悲痛欲绝。

一开始,我想知道这个被奥芮莉亚起名为艾美·雪诺的孩子是否会是其他不幸的婴儿,是某种厄境的产物。但是,随着艾美的成长,我确定无疑了。每次我看到她那笨拙、丑陋的笑容,我就仿佛看到苏菲在指责我。她那茅草般的头发还有它们在眉间分开的方式,都是苏菲的,而那暗淡的颜色一定是来自她的父亲。

我在黑夜里甚至会这么想:是不是苏菲故意把孩子留下来,让她死在我的眼前,以此谴责我。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这些想法把我折磨得筋疲力尽。

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孩子,这个小女孩,她本不该存在,不该出生,却在我的房子里、在我的眼皮底下健康地活了下来。她的生辰也那么残酷,就在我失去可爱的萨缪尔之后。我私下里叫我那孩子萨缪尔。我每看她一眼,悲伤就会在我心里哐当一声。我跟库克说永远别让我看到她。

有段时间一切都还好——我认为这个解决方案虽然不完美,但很有效。可是,奥芮莉亚——固执、对立的奥芮莉亚——把她当成了宠物,然后是妹妹,就这样酿就了一段让人厌恶的历史。

现在,奥芮莉亚消失了,艾美也消失了。她的离去是奥芮莉亚去世后的唯一好事。几个月前,在一月的那天,当她那倔强的小样子终于消失在灰色的雾气里,十七年来,我第一次好好地喘了口气。我相信我的内心将能得到平静了。

但是对苏菲的回忆却更加强烈了。我想起一些那些年来我没有考虑到的细节。她给孩子选了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佛洛拉;如果是男孩,就叫尼古拉斯。尽管我告诉她孤儿院会给孩子取名。我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件事?她告诉我那孩子的父亲来自德文郡,骑着一匹白马。当然,当然。有时她会给腹中的孩子唱歌,那时,她不知道我就在附近。我是不是也该给我的孩子唱歌?

我想着,如果我把这些故事的碎片传递给艾美,也许我就安宁了。也许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故事,她不是吉卜赛人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公主,更不是查尔斯·维纳威的私生子。我反复跟自己说我不欠她什么,她之所以幸存完全是由于我的屈尊。但我知道真相啊。

阿拉贝拉回到萨里,曝出新闻说她见到艾美·雪诺像一颗红宝石,出现在巴斯社交舞会的中心,我知道我必须追上她——就这一回,告诉她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根本不相信艾美会像阿拉贝拉说的那样去获得财富。我的妹妹是个傻瓜。我相信奥芮莉亚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她离开了那么久,有充足的时间去隐藏这个事实。她干得真好,否则查尔斯早会为这笔钱斗争的。在得不到继承人之后,他对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在意了。我倒完全不在乎。

我没见到艾美·雪诺,我知道,我深深地感觉到,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正如我一直希望的那样。我面对的生活是贫瘠的,也是沉重的,但那已成为过去。这一页翻过去了。

我回来了,带着那些故事回来了。真的,它是如此平凡的一个故事,这秘密算不上独特,也不吸引人。毕竟,它是什么呢?它是一个小生命的故事,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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