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侯赛因回来,埃米内无限欢喜,却佯装生气。
“你去了哪里?”她微微提高声音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你都干什么了?”
他拿下肩膀上的袋子,开始掏里面的东西,然后一一摆在桌上,这里就像是个小商店。埃米内拿过蜡烛。
“我干的就是这个。”他说,声音里透着一丝胜利。
“亲爱的儿子,”她说,“我的好儿子,谢谢你。”
穆罕默德指着柠檬汽水。
“我能喝一瓶吗?”他问。
马科斯也带着食物回了家。正如侯赛因看到的,现在已经没有新鲜食物了,可马科斯去别人家的花园摘了些柑橘,伊里妮种的西红柿仍在结果。
“你是不会让我们饿死的,对不对,亲爱的?”她说着拥抱了儿子。
瓦西利斯一直在留意外面是否有土军的动静,他总觉得他们会回来,可好几天过去了,或许这座城市里有的是地方供他们抢劫。
伊里妮织的花边越来越多。瓦西利斯现在允许她在白天多开一会儿百叶窗,这样就有了足够的光亮供她编织花边。一天,他甚至允许她到她心爱的花园里坐一会儿。
她很想念有她珍爱的金丝雀陪伴的日子,没有了它,她愈发怀念他们过去的生活。
“你可以待在外面,只要留意动静就行,”马科斯说,“永远不要放松警惕。”
瓦西利斯去不了小农场和酒馆,越发焦躁不安,难以相处。鱼尾菊酒也快喝光了,他快被逼疯了。
一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坐在伊里妮尽力救活的蓬乱生长的天竺葵后面,瓦西利斯看到人影一晃。
“伊里妮!快看!”
他们都看到街上有个越来越小的人影。那人走得很快,还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那些土耳其兵。”瓦西利斯说。
“你说是不是国民警卫队的?”
“不是。看起来不像当兵的……”
他们困惑地回到屋内,拴上门,再用家具挡住。
第二天大约同一时间,他们又看到了那个人。这次马科斯在家里。
“瞧!”伊里妮小声说,“这里不止有我们一家人!”
她还没来得及拉住马科斯,他就冲出大门,疾步去追那个不停左顾右盼的神秘人。
马科斯穿着在一家鞋店里找到的绉胶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侯赛因丝毫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他。他来到家门口,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转过身,仔细察看是否有人看到了他。
马科斯早料到了这一点,连忙躲进一个门廊。他观察了侯赛因的行迹。即便没和他说过话,但凭样貌他认出他是日出酒店的员工,还是他母亲的朋友埃米内的儿子。他记得他们是住在同一条街上。
几分钟后马科斯返回家中。
“是厄兹坎一家,”他告诉惊讶不已的母亲,“我想他们还在这里。”
“埃米内?”她大声说。
“嗯。我没看到她,”马科斯答,“可那人是她儿子,不会错。”
“我们应该怎么办?”伊里妮问,一想到她的朋友就在附近,不由得心花怒放。
“什么都不能做,”瓦西利斯答,“我们谁都不能信。尤其是现在,绝对不能相信他们。”
土军入侵前,瓦西利斯已经习惯埃米内来他家串门,可他不怎么待见她那个丈夫。而且,他觉得另外一家人在附近或许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
“可瓦西利斯,”伊里妮抗议道,“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土耳其人?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