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宜说:“小苍,你能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吗?小心吃完了肚子疼。”
哦对,他叫小苍。
真的很可爱了,红兜兜,头上扎着小辫,小胖胳膊小胖腿儿,不笑的时候眼睛又大又亮,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幸好我有准备,荷包里塞了些糖果之类的。我塞这些本来是预备要是今天忙晕了头吃不上东西好给自己垫肚子用的,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苍接过我给的糖,笑嘻嘻的说:“多谢新娘子。”
我也跟着嘿嘿笑两声,这种场面没经历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笑笑最安全,省的说错话被人笑话。
又一个孩子挤过来讨糖吃,我打开抽屉拿糖果给他们。他们拿了糖还不肯走,被凤宜一个一个揪着耳朵赶
。其中一个脆脆的招呼:“敖前辈。”
敖?我起抬头,一个人缓步走进来,他穿着一件色袍子,看起来暖暖的,头上束着青白浮云纹的玉环。
“子恒!”我兴奋的朝他招手:“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
“那怎么会。”他走到近前,微笑说:“我怎么会不来?天塌了也是要来的。”
“刚才在喜堂没有看到你,所以我以为……”
“今天宾客极多,所以恐怕会有什么小乱子,又或是宾客之间有什么旧恩怨,所以我在外面布了两重阵,打走几位不速之客,眼下是没什么事了,所以进来找杯热酒喝。”子恒夸张的搓了搓手:“外头又下起雪来了,北风可真冷。”
“还有人来婚礼捣乱?”我转头看看凤宜——那肯定是冲他来的。
“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子恒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些,虽然穿着一件颜色柔和鲜亮的衣裳,整个人却越显的沉静。
我倒从壶里倒热茶给他,子恒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他的目光显的温和而专注,轻声说:“恭喜你。”
“谢谢。”
他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可是门却砰一声又被大力推开,以采玫师姑为,一众宾客一起涌进屋来,笑闹声快把屋顶都掀翻了。子恒被推挤到一旁去。
“,新人躲在这里不出去,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说给我们大家都听听,沾沾喜气啊!”
“人家新人说的私房话,就能白便宜了你吗?是吧新郎倌?哟,衣裳都换过啦……”
“新娘子好福气啊,嫁了一个才貌双才的相公。来来,和咱们说说,你怎么认识的凤王啊?又是什么时候互生情愫的啊?咱们千里迢迢的来了,总不能揣着个疑惑再回去是不?怎么着今天也得弄个明明白白的,这酒才能喝的舒心啊!”
凤宜也被人半推半扯的按到我旁边坐下,屋里屋外都是人,有人端了酒过来,起哄让我和凤宜互相喂对方喝酒。还有的则说要新郎做两诗来,满屋的人闹哄哄的,这时候真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甭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这新人总得过这么一关。我再抬头时已经看不见子恒的身影了。
采玫师姑指挥着小蜘蛛们端着一盘盘的花生,红枣桂圆和栗子,兜头兜脸的朝我们撒下来,嘴里说着吉利话。这些东西个头儿大,砸身上份量十足。后来再撒的稻、黍、麦那些就细碎多了,我低下头眯起眼,怕麦会进眼里。还有元宝糕,金钱饼,长寿面那些东西端过来,我和凤宜也只能乖乖的吃下去。长寿面不能咬断,只能吸吸溜溜的一长根全吸进去,我吸的嘴唇酸,结果等我和凤宜很狼狈的把面条往里吸啊吸,吸的差不多了——呃……
我们也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了。
乖乖,原来这么大碗,里面的面条只有这一根啊!
我和凤宜含着面条,你瞅我我瞅你,我的脸现在肯定红的象猴**一样。屋里的人拼命叫好起哄,喊着“快啊快啊”“面条可不许断啊”这些话,尤其是采玫师姑喊的最起劲!
凤宜忽然抬起袖来,他的袍子袖子宽,将我们两个的脸庞都遮住了。趁这功夫他把剩下的面条都吸了进去,嘴唇不可避免的蹭到了我的唇,我一紧张,那根面条就咬断了,一下子全滑进了喉咙。
“啊!好狡猾!”
“不算不算,再来一回!”
凤宜放下袖子,笑的很无辜很从容。
正文 一七四 洞房花烛
整折腾了一天,我就在奇怪我怎么还没散架
后来我也看明白了,那些人层出不穷的,刁钻古怪地整人要求,基本都是冲着凤宜去的。
概他平时样子太高傲,积怨颇多,大家伙儿攒足了劲儿趁今天整他,理由再简单不过了,新郎倌今天就得任人灌任人整,就算对方要求非常过分也不能翻脸打人。不过,他们就算想整,也得能整到啊。比如有个起哄让我一条腿踩板凳让凤宜从我裙子下面钻过去的……咳,那人还没刚吆喝出声,被凤宜一个眼色过去,立刻噤声不语。还有让他表演一下得意剑法的,这个倒没有被凤宜瞪,周围的人先反对,说是这大喜的日子不宜动刀剑。
总之,乱糟糟的,让人晕头转向的一天啊……
我感觉这一天,特别的漫长。
夜色渐浓,今天特地打开了洞顶的琉璃窗,白昼已经过去,雪安静的飘落,前堂后院到处张灯结彩,将洞里照的有如白昼。大部分宾客已经告辞,还有一些是和凤宜关系亲近的留下来,比如师伯,师姑他们,还有子恒,还有那个胖乎乎的讨糖吃的小苍……
中午宴会没吃成,不过也没饿着我,乱七八糟的花生红枣面条的塞了一肚子,晚上倒是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我一天换了六身儿吉服,现在穿的是一件最简单的水红色的裙子,质料柔软,特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