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们握了两次手,又异常小心地将我扶上车。乔安娜发动车子,转个弯小心地绕过一块精心打理过的草地,然后径直向前。她伸出手,朝站在门前台阶上的主人道别。我也倾身向前,冲他挥了挥手。
不过主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派伊先生正在拆邮件。
他站在台阶上,盯着手里一张展开的纸。
乔安娜有一次说派伊先生像一个胖胖的粉色天使。此刻的他看起来仍然很胖,不过一点都不像天使了。他的脸胀成了紫黑色,因为生气和惊讶而扭曲变形。
同时,我发现那个信封看起来很眼熟。不过当时我并有认出来——有时候我们会下意识地注意某些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注意。
“天哪,”乔安娜说,“这可怜的宝贝怎么了?”
“我猜,”我说,“恐怕又是那双看不见的手。”
她惊讶地向我转过脸,车子都偏离了方向。
“小心点儿,姑娘。”我说。
乔安娜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路面上,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和你收到的那封一样。”
“这是我的猜测。”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乔安娜问,“它看起来似乎是全英国能找到的最单纯、最宁静、最和谐的一块净土——”
“用派伊先生的话说,这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插话进来,“这话此时说不合适。确实有事情发生了。”
“会是谁写的那封信呢,杰里?”
我耸了耸肩。
“亲爱的姑娘,我怎么会知道呢?某个有奇怪爱好的傻子吧,我猜。”
“为什么呢?这看起来太愚蠢了。”
“这你得去读读弗洛伊德和荣格的书。或者我们可以去问问欧文医生。”
乔安娜摇了摇头。
“欧文医生不喜欢我。”
“他都没怎么见过你。”
“显然在他看来已经见得够多了,足够他在高街上看到我时故意绕道走。”
“这举动真不寻常。”我语带同情,“你肯定很不适应。”
乔安娜又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过说真的,杰里,为什么会有人写匿名信?”
“我刚才说了,他们有奇怪的爱好,这么做能满足他们某种畸形的欲望。如果你遭人排挤,或无人理会,或者饱经挫折,生活单调乏味,我猜你会在暗中给开心愉快的人一刀,从中获得某种力量。”
乔安娜颤抖着说:“这样不好。”
“对,这样不好。也许我该把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想象成近亲乱伦的产物——这样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何有这么多怪人了。”
“我猜是某个没受过教育、说不清楚话的人干的。要是有更好的教育——”
乔安娜没把话说完,我则一言不发。我向来不赞同教育是医治一切病症的良药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