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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九章 两个结论(第3页)

(毫无疑问,一定有真的信,用来警告雷切特注意自己的命运,当然,已经被麦克昆烧毁了,并用其他的信调了包。)然后,是哈特曼说的,被雷切特叫去的故事,这当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以及对对那个神秘人物的描述:小个子,黑脸膛,说话象女人的男人。这样描述很恰当,因为,它不会牵连到任何一个真正的列车员,而且,同样可能是一个男人或是女人。”

“用刀刺,这个主意,最初看来是古怪的。然而,经过一番思考以后,就会感到一切都是十分符合实际情况的。匕首是每个人──无论强壮还是体弱的──都会使用的武器,而且不会弄出声音。我猜想,尽管我可能是错误的,十二个人都轮流通过哈伯德太太的包房,走进熄灯的雷切特的包房──戳了他一刀!他们决不会知道,究竟哪一刀实际杀死了他。”

“那最后一封信,雷切特可能已在枕头上发现的那封,现在已经被人小心地烧毁了。假如,有关阿姆斯特朗案件的线索一条也没留下,那么,就绝对没有理由怀疑车上的任何一个旅客了。于是,就可认为是外来人干的,接着,就产生了一个所谓的‘小个子,黑脸膛,说话象女人的男人’,车上的一个或更多的旅客都出来证明看见过这个人,而且还看到他在布罗特下了车。”

“我不很确切地知道,当这些阴谋者发现这一部分计划,由于列车事故而不可能实施时,他们打算怎么办。我想象,他们匆忙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即下手。这样的话,一个或许所有的旅客必然会受到怀疑,但对这一可能性,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而且已经有所准备。唯一的补救方法是只需要把事情搅得更加乱七八糟。于是,在死者的房里故意留下了两条所谓的线索──这第一是阿巴思诺特上校受到牵连(证明他不在场的证据最足,而且他与阿姆斯特朗家的关系也最难证实);第二,就是那块手帕,使得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有了嫌疑,而她的社会地位,她的孱弱的身体,以及她的女佣人和列车员的作证,就不致使她处于不利的地位。为了更进一步地把事情搞乱,他们又捏造了一个身穿鲜红色睡衣的神秘女人,企图转移人们的视线,分散人们的注意力。我要再次为这个女人的存见作证。当时,有人在我房门上用力敲了一下,我从床上跳起来,朝门外望去──看到一个穿鲜红色睡衣的人在远处消失了。他们谨慎地选择了列车员、德贝汉小姐和麦克昆三人为她作证。当我在餐车与人交谈时,有个人,我想,一定是个富有幽默感的人,竟然关切地把那件鲜红色的睡衣放在我的箱子的最上层。这件睡衣原先是从哪里来的,我可不知道。我怀疑这是安德烈伯爵夫人的,因为,她的行李里只有一件雪仿绸的长睡衣。这件衣服做得美观精致,不象睡衣,倒象是茶服。”

“麦克昆第一个获悉,那封如此小心烧毁的信,竟然还有一点没烧完,而且正好留有阿姆斯特朗这个字。他肯定马上去和其他人取得联系。恰恰是这个时候,安德烈伯爵夫人的地位才变得危险起来。她的丈夫立即采取措施,涂改护照。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不幸。”

“他们统一口径,完全否定和阿姆斯特朗家有任何关系。他们知道,我不可能马上获得真情;他们相信,除非我怀疑到一个特殊人物,我是不可能找到案子的症结的。”“现在,还有一点值得我们思考。假如我对末案的推论是正确的──我相信,一定是正确的──列车员显然也参与了这一阴谋。但是,果真如此的话,凶手是十三个,而不是十二个。跟往常的惯例──‘这么多人中,有一个人是有罪的。’是不一样的,我面临的问题是,这十三个人中,只有一个是无罪的。这个人谁呢?”

“我得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结论,即,没有参与谋杀的人,一定是被认为最有可能去杀人的人。我指的是安德烈伯爵夫人。我对她丈夫的急切和心情印象很深,他以名誉担保,庄严地向我发誓,那天晚上,他的妻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包房。我也就确定,安德烈伯爵代他的妻子,可以这么说,戳了雷切特一刀。”

“假如是这样的话,皮埃尔·米歇尔肯定是十二人中的一个。然而,怎么解释他们的同谋关系呢?他是一个正派人。多年以前,他就被公司雇用了──并不是那种接受贿赂,帮助谋杀的人。再者,皮埃尔·米歇尔必定和阿姆斯特朗案件有牵连。

可这看起来,似乎是非常不可能的。于是,我记起来,那个死了的保姆是个法国姑娘。假如这位不幸的姑娘是皮埃尔·米歇尔的女儿。这样,一切都可得到解释了,这也可用来解释,谋杀的地段是怎么选择的。还有谁,在这出戏中所扮演的不是那么清楚呢?我把阿巴思诺特上校当作阿姆斯特朗家的朋友。他们可能一起渡过整个战时。女佣人,希尔德加德·施密特,我能推测出她在阿姆斯特朗家的地位,也许我过于性急,但我本能地觉得,她是个称职的厨娘。我给她设了个圈套──她上当了。我说,我知道她是个好厨娘。她回答说:‘是的。所有的女主人都这样说。’然而,假如你被雇用作女佣人,你的主人将很少有机会知道,你是否是个称职的厨娘。”

“下面,再来谈谈哈特曼,他看起来,似乎肯定不是阿姆斯特朗家里的人。我只能知道,他曾经和法国姑娘恋爱过。我说到外国女人的媚人之处。他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却假装被白雪弄得眼睛发花了。”

“最后,剩下哈伯德太太。哈伯德太太,情允许我说,在这出戏中,扮演了一个最重要的角色。由于住在雷切特的隔壁,她的嫌疑是最大的。理所当然,她不可能求助于任何作案时不在场的借口。若要扮演她所饰的角色──一个完全逼真的,略微可笑的美国慈母──非要一个艺术家不行。然而,确有一个艺术家与阿姆斯特朗家有关系──阿姆斯特朗的太太的母亲──琳达·阿登,一个女演员……”

他停住了。

于是,哈伯德太太开了口,她的声音柔和,深沉,完全不象她在旅行中的声音。

“我总是设想,我扮演的是喜剧角色。”

她继续往下说,还是那么柔和。

“旅行手提包的疏忽是愚蠢的。这表明,一个人应该经常演习演习。我们曾经试验过──我想,那时我是在双号包房。我根本没想到插销的位置会有不同。”

她略微移了移,眼睛凝视着波洛。

“你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波洛先生。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可是,即使是你,也想象不出那天,纽约是多么的可怕!我简直伤心得要发狂──佣人们也是这样──阿巴思诺特上校也在那儿。他是约翰·阿姆斯特朗最好的朋友。”

“战时,他曾救了我的命。”阿巴思诺特上校说。

“当时当地,我们大家就决定──也许我们是疯了──我不知道──凯赛梯逃脱的死刑,以后必须执行。我们有十二个人──或者说是十一个人──苏珊的父亲当然远在法国。起初我们想,最好用抽签来决定谁去执行。但是,最后,我们决定用现在这个办法。这是司机安东尼奥建议的。以后,玛丽和赫克托·麦克昆研究出了详细的计划。他始终敬慕索妮亚──我的女儿──是他,给我们确切地说明,凯赛梯的钱是怎么使他得以逃脱死刑的。”

“我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完善了我们的计划。我们首先跟踪雷切特。最后,哈特曼跟上了他。于是,我们不得不设法使马斯特曼和赫克托受他雇用──或者至少是他们中的一个。结果,我们的目的达到了。然后,我们和苏珊的父亲商量。阿巴思诺特上校对有十二人这一事觉得很敏感。他似乎想到,应该把事情办得更有条理。他不太喜欢用刀杀,但他同意这样做确能解大部分困难。再说,苏珊的父亲也愿意。苏珊是他的独生女。我们从赫克托处获悉,雷切特迟早要乘东方快车从中东回来。由于皮埃尔·米歇尔实际上已经在那趟车上做事,这个机会真太好了,决不能错过。此外,这还是个稳妥的办法,不至于连累外界的任何一个人。”

“我女婿当然也知道了。他坚持要和她同行。赫克托想方设法,使雷切特选了一个启程的日子。那天,米歇尔一定要当班。我们原想包下伊斯坦布尔──加来车厢上的所有铺位,可不幸的是有一个铺早就被人订购了。它是保留给公司董事的。

哈里斯先生,当然是虚构的。但是,任何陌生人和赫克托同住一个包房都是尴尬的。

以后,在最后一分钟时,你来了……”

她稍停了片刻。

“她啦,”她说,“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波洛先生。你将怎么办呢?如果整个事情必须公布出去,你总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我,而且只是我一人身上吧?我倒乐意,我一个人就戳了他十二刀。这并非仅仅是因为他要对我的女儿以及我的外孙女儿的惨死负责,而且还要对其他的小孩子负责,也许他们还在还还活着,并且生活得很幸福。这才是更重要的。黛西之前,可能已经有其他的小孩子负责,也许他们现在还活着,并且生活得很幸福。这才是更重要的。黛西之前,可能已经有其他的小孩惨遭他的毒手──将来,也许还有其他的小孩。社会已经宣判过他死刑;我们只不过是执行判决而已。然而,并没有必要,宣布所有这些人都有罪。所有这些善良忠诚的人儿──可怜的米歇尔──玛丽和阿巴思诺特上校──他们是那么的相亲相爱……”

她那深沉而充满感情的,震人心弦的声音──一度使无数纽约观众激动不已的声音奇妙地回响在挤满了人的餐车里。

波洛看了看他的朋友。

“你是公司的董事,鲍克先生,”他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鲍克清了清嗓子。

“依我之见,波洛先生,”他说,“你提出的第一个推论是正确的──肯定是正确的。我建议,南斯拉夫警察来时,这就是我们能够提供的结论。大夫,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康斯坦丁大夫说。“至于医学方面的证据,我想──呃──我可以作一、二处奇妙的修改。”

“那么,”波洛说,“由于结论都已经摆在你们面前,我可以荣幸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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