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音不答应了,急急阻止老板接我的钱:“王叔,你不能接他的钱,他一个出门人在外多不容易啊。”
我和张玉音抢夺着付钱,那个被叫“王叔”的早餐店老板显然就很为难。
过了好一会儿,我盯着那张俏丽端正的脸,急中生智说:“我是男人,请你让给我这次请客的薄面吧!”说出这句话,我就好像要找回了一份勉力的尊严。
张玉音愣住了,她没想到我竟然说出这话,没了再争执的道理了。
我是贫穷,是落魄,是寄人篱下,但不等于我就没有尊严!
再回空调维修店门口,这里应该是我们今天或者今生分手的地方。她往左转,回家。我顺着大公路往前走,继续踏上我不可预卜的前程。
我们俩站在岔路口,都还没想好分别的话,却都有同感一样点恋恋不舍。
“要不——到我家里去坐坐?”半天,她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能接受她的邀请吗?我到她家里去做什么呢?我言不由衷地断然拒绝了:“不了,我还要忙着赶路呢。”
似乎注定了这只是一次短暂的邂逅,绝不可能会有漂亮的转身。
她犹豫着,一时没好再说什么。
突然,一阵猛雨突然“噼噼啪啪”倾盆而至。
我们俩不假思索地挽手一起奔到空调维修店的屋檐下。好一场及时雨!我们俩相顾莞尔一笑,紧绷的思维松弛下来。这场雨像是落在我们心上,于是在我们脸上开出了欣喜之花。
很自然的,倾盆大雨当天阻住了我前行的步履,我只能在空调店里帮着张师父打下手做修理。恰恰这一天竟然有三人先后抱来空调维修,想来也许是前面几天天气太闷热,使用过度了的缘故吧。
见张师傅没有阻止,我就试着独立打开其中一台空调,我将那些卸下来的螺丝螺帽和垫子规规矩矩放到一边,又把拆卸下来的部件按顺寻放好,这样一会儿维修检查和组装时就会方便顺当得多。
每当张师傅需要什么工具的时候,我就赶紧递过去,看到用具得闲的时候,我就试着修理自己拆卸的那一台。
我首先测试了空调的压力,指针指到。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师父,这台看样子,好像是制冷剂过少了,是不是要加点。”张师父点点头,一会儿忙完手中的活儿,就过来帮着加好了制冷剂。
中午张玉音送来了超过两人分量的丰盛饭菜。
显然是她精心烹调的。有腊猪腿炖海带,有活水豆腐,有两个煎鸡蛋,还有冒冒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蘑菇瘦肉丝。
下午的时光,我竟然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独自修理好了那一台空调。我抑制不住兴奋和喜悦之情,内心很有成就感。张师傅也有点颇感意外和高兴。
聚在家里吃晚饭时,张玉音看似不经意地小声说了句:“爹,不如你就留下小刘当徒弟吧?你年纪大了,修理店也该有个人帮撑帮撑。”
话刚说出口,正吃饭的三个人都感到有点太突然了。
后来张玉音老实承认,那天,我的坦诚赢得了她的信任,是我的神采彻底征服了她:穿着宽大松垮的衬衫,还少扣了三颗纽扣,有意无意地卖弄着宽大厚实的肩膀;时隐时现的几块腹肌肆意撩拨着一颗成熟少女的心。最让她不能释怀的,是我用粗糙的大手摆弄着修理工具的样子,她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总是显得很沉稳、很性感……那种情愫分明就是初中课堂上刚刚被启蒙的少女纯情。
生活中的偶遇也能使人尖刻和冲动,它让女人变成了感性的思考者。 。。
第十八章 热脸贴冷屁股
巧遇难得的人生转机,我决定踏踏实实学好空调修理。俗话不是说,人生不学艺(手艺),挑断箩兜系吗?学会一门手艺,至少能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老张师父却并不是很情愿教我这个徒弟,抑或是带徒弟本就应该时时处处拿捏。反正,我从正式留下来当徒弟那一刻起,师父就完全没了好脸色。
每天清早,我最先起床,为师父一家烧好洗脸水,为师父挤好牙膏。每天一进修理店,我总是事先为师父沏好一壶浓茶,我为师父点烟,我为师父打扇,凡是很脏的活儿,我都尽量不让师父沾手。
可是这一切师父好像一点儿都没看见,一点儿不在意,一点儿都不为所动。
按师父的意思,下螺丝,拆洗,递工具,这些最简单的活才是我学习的重点。
每当维修重点、关键部位时,师父多半会支开我。偶尔要是原本我在一旁观看,他甚至故意用身子遮挡住我的视线。
有一次,我把握一个机会用万能电表检查电极管,我小心地问他:“师父,请教您一下,正确的区间值是多少呢?”师父当即阴沉着脸,冷声冷气地说:“不知道!你自己没长脑袋啊!一口就想吃个热馒头!哼!”说完,师父还狠狠地将手中的扳手摔到地上,传出刺耳“哐当”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