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沉默了片刻,还是季秉烛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缓慢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季若,淡淡道:“你方才说我什么来着,靠着一时运气才获得的君位?”
他到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过来为边家打抱不平寻求公道的,他们根本就是借着边家的名义,一个个的全都抱着自私的目的来次搅事。
虽然季秉烛一直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利己至上,但是看着这些跳梁小丑在此蹦跶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季若低着头,大概是心中有鬼,不敢抬头看他。
季秉烛低着眸,羽睫微颤挡住了他眸中的所有情绪,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悠悠道:“我自问活了九百多年,一直觉得就算我不是这世上最悲惨之人,但是从出生起的所遭所遇,只要有人听说过或多或少都会为我打抱不平高喊不公,这是我活到现在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我运气好。”
季若抖了抖,他虽然是季家旁支,但是在九百年前,只要和季家沾上点关系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季家的祸世之魔季殃的事迹,他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敢去只是季秉烛毫无阴霾的眼睛。
季秉烛之前一直在众人面前的印象都是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的高岭之花,此时面容冷淡地说出那么多话来,句句都咄咄逼人,但是配上他冷淡倨傲的神情,却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被人无缘无故诬陷两次的季秉烛。
季秉烛轻轻撩了撩衣袖,单膝跪在了季若面前,直视着季若浑浊的眼眸,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运气才走到今天的呢?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特别好奇。”
在季秉烛心中并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自己觉得单膝跪在一个人身边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
在一旁的边流景实在是忍不住,一把冲上前拉着季秉烛的手腕将他强行拖了起来。
季秉烛正满怀期待地等着季若回答他,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猝不及防被边流景给拖了起来,他膝盖一软,脚下不稳地栽到了边流景胸口,鼻子直接撞了上去。
季秉烛:“……”
季秉烛鼻子一酸,眼眶中立刻蓄满了泪水。
禾雀君见状险些炸起来,一把推开边流景,怒道:“放肆!”
季秉烛捂着鼻子,声音含糊不清:“没、没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边流景,就算季若也愕然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在闹哪一出。
季若:“流……”
边流景:“闭嘴,聒噪!”
季若:“……”
季秉烛捂着鼻子好大一会才缓过来,他推开禾雀君的手,朝着众人道:“看来此事真的是没完没了了,索性这样吧,心头血我可以给你们用来做长生牌,但是边术死的那晚记忆不可给你们看,边夫人的话倒是看看也无妨。”
禾雀君扯了扯季秉烛的袖子,因为一旁的符紫苏看着他不好直接开口说话,只好急急地传音道:“君上不可!心头血乃是修道之人的根本,少了一滴怕是对你修为有损。”
季秉烛没理他,微微挑眉,朝着边流景似笑非笑道:“边公子,你意下如何?”
边流景像是在死死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季秉烛连问了两遍,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可。”
季秉烛淡淡笑了起来,道:“若是查明此事和我无干系,还望两位执法者大人还我清白,莫叫一些小人平白无故诬陷与我,寂奴大人,您觉得呢?”
寂奴点了点头。
季若一看此事有敲定的趋势,连忙起身朝着寂奴道:“大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