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殚离开了季家之后,季殃再次回归到了孤身一人的生活,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待着的感觉,并没有觉得多不适应。
大概是他身体中的灵力越来越多的原因,抑灵树对他的限制似乎少了许多,虽然他还是不能离开这座院子,不过倒是能不必被困在一棵树下那般不得自由了。
季类樱还是没有主动过来看过他,任由季殃在此自生自灭,季殃也不觉得悲伤,自顾自的在荒原中忙来忙去,没多久就将满是荒草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在院子里栽了一些季殚留给他的花种,一到春天,荒原中才会多了点颜色,繁花似锦。
房间里已经被季殚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倒是个能住人的场所,不过季殃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不进去,就算下雨下雪依然待在凤凰树下,执着得要死。
一年年过去,季殃也从一个半大的孩子长成了俊美的少年,他即使遭遇了年少时那般凄惨的遭遇,不知道为何内心却毫无阴霾,眼眸中满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天真无邪。
季家似乎也因为季殚的离去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季殃早在小的时候已经结丹辟谷,除了不能离开这座院子之外过得也算不错。
今年的凤凰花开得分外艳丽,季殃踮着脚尖摘了几朵抱在怀里,正要找个瓶子插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哭泣声,像是小猫叫一样。
他愣了一下,小跑着走到了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低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正满脸泪痕地在路上飞快跑着,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脏兮兮的。
孩子使劲咬着嘴唇,看起来自己也不想哭,但是却忍不了委屈,眼泪汪汪地迈着小短腿跑着,但是没跑几步,背后就突然袭过来一块石头,直直砸到了他脑袋上。
他往前一扑,疼得眼前发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
很快,两个男孩子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按着那孩子就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不过是个庶出,竟然还敢踩到我头上来了,哼!杂种去死吧!”
“让你画画,画得那是什么鬼东西,鬼画符一样,难看死了。”
那孩子怀里抱着几张画卷,抱着头小声地啜泣,看起来是经常被这些人按着毒打,早就形成了被打后的条件反射。
季殃眉头皱了皱,他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茫然,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扬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打人的两个孩子被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几下,看到季殃的身影顿时拔腿就跑,临走前又踹了那孩子一脚。
季殃没办法出去院子,只好朝那躺在地上微微哭泣的孩子张开了手,小声道:“来,来我这里。”
那孩子原先怯怯地看着他不敢有其他动作,大概是被打怕了,季殃又叫了几声,声音一声比一声柔和,终于引得那孩子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孩子原先满是惶恐地看着他,大概是猜测季殃会不会打他。
季殃看着他有些踉跄的步子,飞快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伸出手摸了摸他被打得红肿的小脸,心头泛起了一阵细微的疼痛,他不明白这种感情,只是觉得本能的难受。
孩子伸出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满心无处发泄的委屈终于在季殃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飞快爬了满脸。
季殃还没见过这种哭法,就算是季殚小时候也没这么不要命的哭过,他手足无措地抱着孩子回到了院子里,把他放在了自己绑成的秋千椅上,微微晃了晃,慌张道:“别……别哭了……”
孩子依然哭得停不下来,季殃哄了几句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只好满脸茫然地蹲着看着孩子哭。
大概哭了半刻中,孩子终于体力不支,哭声渐渐停了下来,他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胖嘟嘟的包子脸也肿得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季殃看到他终于不哭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将自己手中的凤凰花编成了一个花环戴在了孩子头上,柔声道:“不哭啦不哭啦,给你花,看,好看吗?”
小孩咬着唇,抽噎着点点头。
季殃和季殚相处了那么多年,对照看小孩子很有一套,他柔和着笑着,轻声道:“我叫阿殃,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孩咬着手指怯怯地看着他,半天才小声道:“禾……禾雀……”
季殃道:“禾雀呀,很好听的名字。”
禾雀对上季殃俊美的脸蛋,似乎有些害羞,搅着手指轻轻“嗯”了一声。
季殃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发现禾雀头上的发带早就断成了两截,柔软的头发散落开来,显得有些狼狈。
季殃想了想,才将眉心一直戴着的抹额解下来,轻轻挽起禾雀的头发用抹额束起,柔声道:“禾雀真乖。”
禾雀愣了一下,才茫然道:“禾雀很乖吗?”
季殃道:“对的呀。”
禾雀眸中又带着点水光,他咬着嘴唇,小声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