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比野一脸不快地走进田地,沿对角线莽撞地向少年走去。我没有阻止他,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也许是因为背对着夕阳的少年也吸引着我。
日比野冲少年举起手,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我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出所料,少年果然正在立稻草人。白天看见他的时候还没做好,但现在已经做成了。是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和真正的优午相提并论的、简简单单的手工稻草人。但也不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孩子做的。绳子绑得很紧,木头的比例也刚好,连头都用布精心包好了。
我帮少年将稻草人插进田地的洞里。少年立刻弯下腰,用土填充木头与洞之间的缝隙。
“你在干什么呢?”日比野惊奇地问。
少年一言不发地盯着日比野。是啊,任何人都无权批评他的努力。
“不是只有你一个因为优午不在而寂寞。”
“这话不该这么说吧。”我指责起日比野,“这个稻草人做得多好啊。”
我们俩为此吵了几句,少年便失去兴趣,转身看着刚刚立好的稻草人。
“优——哦。”他说,说完又重复了好几遍。
他是想再做一个优午吧。并非只是做一个慰藉大家的仿制品,而是想让真正的优午回来。也许他还期待着土里埋有优午特有的成分,竖起稻草人便可以让那成分渗入其中。
我和日比野有好一阵子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落日突然加速下沉,周围开始变暗,仿佛可以感受到夜晚的气息。过了一会儿,日比野拍了拍不断呼唤着优午名字的少年的肩膀。
“他肯定是懒得再和人说话啦。”
少年转过身来,他并没有哭,神情十分坚强。他抬起头,直视日比野的眼睛。
“喊太多遍的话,优午也会嫌烦哦。”日比野又拍了拍少年,“不过,他听着你说话呢。”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日比野,然后慢慢地、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们怀着类似将被车压死的猫弃之不顾、坐视不管的心情,离开了那里。
我呆呆地看着日比野。他皱起眉头,说:“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才说了很温柔的话。”
“你是在讽刺我吗?”
静香被门铃声吵醒了。她伸手关掉放在床头的闹钟。早上七点了。到家时是几点?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一点左右吧。
门铃还在响。虽然不是一直响个不停,但耳中回响的铃声还是令人生气。静香慢悠悠地起床,在床边坐了几秒,等待大脑清醒,然后站起身。她披上藏蓝色的运动上衣、下身穿着白色运动裤。她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换衣服,最终还是就这么走到了玄关。
门铃又响了一次。“抱歉,”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是城山。”
静香正走在短短的走廊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是伊藤出事了吗?
静香一边用手整理头发,一边通过猫眼看出去。
由于不知道静香会在晚上几点回家,于是城山决定在早上实施计划。上一次她说过“我在系统开发公司上班,每天回家很晚”,还说有时会工作到第二天早上。
那就在早上袭击她,城山下定了决心。随口胡诌说知道伊藤在哪儿,她不会多加考虑便会让他进门。
也许是为了取得静香的信任,城山理所当然地穿上了制服。
她穿着睡衣,运动服底下似乎没穿内衣,城山假装若无其事地偷偷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