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周,房门掩着,屋里除了他再无旁人。
东方不败呢?
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捡起一看,轻“咦”了声,是一个浅白色绣着兰花的荷包,针脚细致严密,绣在淡白的锦缎上盛开的兰花,高洁韵清,枝叶翠绿,活灵活现。
这是……东方不败留给他的?
乔清远反复看着荷包,目光突然沉定,指节捏紧泛白,心头一阵阵的紧缩。
一种油然而生的空洞落寞袭卷了他,即使知道他会走,可也不该以这种不辞而别的形式。
想见他,很想见他……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想法?为什么这般的对他放不下?晃了晃脑袋,那答案在他脑中呼之欲出。
穿上鞋子,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乔清远一头冲了出去。
青山外,夜幕还未完全褪下,几点星痕稀疏的嵌在空中,天色一半灰暗一半泛白,薄薄的雾气渐渐消散开来,闻得一声鸡鸣,黎明将至,天就要亮了。
十里桥头,湿重的雾气将这座年代久远的老拱桥更添了几分沧桑,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天色越来越亮,薄雾也更加迷蒙,使得山路变得模糊不清,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不知被绊了多少次,亦不知衣衫何时被荆棘刮坏,却是不敢停下脚步,直奔着十里桥赶去。
希望还可以赶得及……乔清远捏紧了袖中的荷包,撩起不时被绊住的衣角,加快了脚步。
灰蒙蒙的天,极厚的雾,一路疾行,终于能看见被苍翠树木掩映着的古桥,以及,那在桥头站定的欣长身影……
长长的舒口气,终于赶上了……
晨雾漫漫,东方不败身形一僵,蓦然的转过身,长及膝的乌发沾了湿气,荡漾出优雅的弧度,面容轮廓精致,端容无双,周身雾气萦绕,翩然若仙,冷漠的神情在见到桥下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人后,才终于有所动容,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靠近,东方不败眼角上扫,心中竟闪过一丝惊慌,原本平如碧湖的心境被彻底扰乱。
因着一路狂奔,急促的呼吸使得乔清远觉得肺部像是炸了一般,两腿更是酸软,这一段路走得一步一停,那缓慢的脚步似乎踩在了东方不败心上。
“不要再过来了!”宛如冰锥子似的话语,透着冰冷与锋利。
那声带着决绝的冷喝,乔清远的心像是被划了一下,站住脚,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此刻满脸热汗,衣襟半开,衣袍被钩花,发髻完全散开,凌乱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和煦的书生!
冷清如冰,淡漠骄傲,红衣似血,这才该是那傲视天下的东方不败,但却就是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的东方不败,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乔清远久久的看着东方不败,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你要走了?”
“是。”
“这样啊。”垂下头,青丝散落,遮挡住了他此刻落寞的神情,但只是片刻,再次抬起头来,眼底的苦楚与不舍再也掩饰不住,面色凝重,向来温润好听的嗓音带了几分怒意,“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这是在……生气?东方不败心底一沉,知他指的什么,用淡淡的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道:“当初迫你吃下的只是让人腹痛难当的毒药,可无药自解,今后,你我再不相干!”
“再不相干……”乔清远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反反复复念着这几个字,多日来的朝夕相对,换来的只有这些吗?有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东方,你将我置于何地,你可知我对你……
心中仿佛被生生戳出了个大洞,自己为什么要追来,为什么听他那么说心会这般痛……一切只怪他明白的太晚,他对东方不败,有太多的放不下。
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转身欲走,却又不忍心,东方不败顿了顿才道:“你救过我,东方不败欠你一个人情,此生不忘。”
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至少,在东方不败的心里,保留着对他的一份挚念,这样,就足够了,他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只听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然后迈开脚步,坚定的向东方不败走去。
东方不败原地站定,瞧着乔清远慢慢走到自己身前,一双手臂忽然伸向他,轻轻一揽,便被圈在了一处温暖的所在。
……
“乔清远,你……”
东方不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连呼吸也在此刻静止,当意识回到他脑中时,已经被乔清远完全抱住,身体相贴,一股暖意不可抵挡得袭入了他的心底。
乔清远轻轻抵住他的肩膀,蹭了蹭他掩在乌发下柔软冰凉的耳朵,忽然嘴角浮上一抹释然的微笑。
“我只是……很想抱抱你!”这个拥抱,或是出于情不自禁,或是对离别时的依依不舍,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再去深究。怀中人依然很瘦,让他心怜,乔清远情不自禁的收紧了手臂,心中几分怅然,在东方不败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人生苦短,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东方,保重!”
东方不败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你也一样,保重!”半晌,声音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