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她忽然想到这个告别的夜晚,她忘记了做一件最最重要的事。在赴约之前,林之之跟她说,真要散伙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要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出出气。否则心里会留下被恋人抛弃的阴影,会影响今后寻找幸福的心情。可是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苏锦很沮丧地想:之之来了一定会骂她没用。她知道林之之一直都看不上鄂林。总说他一身痞气,根本就配不上自己……
可是到了现在,配不上也罢,配得上也罢,都变成了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苏锦放下酒瓶,小口小口地把冰凉的液体咽了下去。
很苦。可是对她来说,这凉、这苦都还远远不够。
苏锦索性枕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地转动着酒杯。灯光从头顶打下来,金黄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里泛着细碎的气泡,流光溢彩。
苏锦知道自己的酒量。或者说她一直都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于是,在这个城市一年之中最最寒冷的夜晚,苏锦毫无悬念地喝醉了。
意识模糊,可是很多片段又偏偏记得很清楚:之之搀扶她走出酒店的大门时,夜风扑在脸上冷飕飕的;陌生的房间里光线幽暗,她扑在马桶上吐得一塌糊涂,之之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后背上;之之扶她躺进了浴缸里,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自己的冰凉的身体……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当她被清晨的光线唤醒,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睡在了哪里。素白的床单枕巾,既不是自己宿舍的米奇图案,也不是林之之家里的碎花图案。倒像是……
苏锦霍地坐了起来。仓皇四顾,竟然真的是……酒店的客房。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凳上,似乎已经清洗过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只除了……床头柜上一叠醒目的粉红色钞票。
苏锦的头“嗡”地一声响。抖抖索索地拿起那叠钞票,下面果然还压着一张便签。是酒店提供的那种便签纸。微黄的纸面上一笔苍劲的大字写的是:“很满意你的服务。小费请收好。另:房间开到了中午十二点,早餐会送到客房来。”在右下角应该署名的地方,用极简练的线条画着一把手枪。
看到“小费”两个字,苏锦的头皮顿时一炸。连忙低头看自己身上,果然只穿着酒店的浴袍。浴袍的里面……不用再去证实也知道什么也没穿。苏锦揪着浴袍的领子彻底傻眼了。
难道自己真的醉了?
难道自己那么放心地大醉了一场,来接自己的竟然不是林之之?
不是林之之……那又是谁?!
苏锦彻底傻眼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自己不过就是失了个恋,喝了个酒,然后那个所谓的童贞……在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
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印象,而且还不知道这人是圆是扁——十有八九只是一个出来花钱找乐子的死嫖客。那就是说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待给了一个没有品行的败类?这败类趁火打劫的把戏玩得这么高明,不知道祸害过多少良家妇女,而且……而且……他的身体里说不定还潜伏着什么可怕的细菌……
如果真的那样……
苏锦越想越是绝望。抱着脑袋躺回了枕头上,一时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服务费
败类留下来的是整整五万元。正好是晚饭时苏锦还给鄂林的数目。
这笔钱的数目,以及她身处的这个酒店客房,都让苏锦毫不怀疑夜里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否则谁会白白拿出这么一笔钱来给不相干的人?
苏锦绞尽脑汁也只记得自己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时,从身后递过来的那杯温水,以及不轻不重拍打在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再费力地想,也就只有被人搀扶着沉入浴缸时,身体瞬间被热水包裹的舒适与轻松……
所有有关昨夜的记忆至此都戛然而止。
苏锦瞪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头顶的枝形吊灯,手里还攥着那张署名为手枪的便签——这把手枪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表示他是混黑道的?还是在暗示他有权有势,让自己不要做出什么无谓的举动?那就是说,他把自己带进酒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小姐了?话说回来……真正的小姐究竟是什么价呢?
苏锦从床头柜上抓起自己的手机,顾不得翻看一长串的未接电话,直截了当地拨打了林之之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林之之的电话居然关机。
林之之居然关机?苏锦简直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