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甚至掏出了一大堆的上品灵石,并且还指了指他的须弥戒子,骄傲地道:“里面还有很多!”
阮舟摇早知太衍山除了江映离抠门以外,其他的人对未来的下一代都有几分宠溺。
这里面的东西只消一样在阎浮提都是宝贝,而他眼也不眨就能掏出这么多,甚至还面不改色地想要全都送给他——这固然有孟航一不知世外行情的因素,却也有更大的原因,是太衍山的几个前辈都将他宠得过头了。
“……你以为,我若是收下了,这些东西就都能是我的了吗?”阮舟摇冷冷地道,“怕是被师伯他们知道了,还要训斥我一顿。”
孟航一有些着急地道:“我们偷偷地,私下里不就好了?”他从自己的须弥戒子中摸出了一颗水魄珠,道,“除了这颗珠子以外,你要什么都能拿去,阮大错,你就替我去蓬莱几年吧,师尊才刚对我好些……”
阮舟摇打断他道:“你不是说他对你好吗?那你不如安安静静地等消息,说不定,不用你贿赂我,你的好师尊就已经把你留下来了。”
孟航一也不知被他哪句话给惊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阮舟摇也没心情待在这亭子里,摘了一片叶子,往水上一扔,踏波而去。
孟航一看了他的背影半晌,仿佛才回过神来,将自己的东西都又收拾回须弥戒子里……
……………………
阮舟摇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江映离未入居室,而是挑灯坐在窗边小几旁等了一夜。
腹内的灵力一到晚上又变得有些活泼,孟航一几次偷偷地起身偷窥他,江映离虽已察觉门扉后的那颗脑袋,但是他却没有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师尊。”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阮舟摇还没有回来。
孟航一终于忍不住从自己的蜗壳里爬了出来,磨磨蹭蹭地凑到了江映离的跟前。
江映离闭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压下心内的烦躁:“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已经放假了,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孟航一有些心虚愧疚地道:“昨天阮大错可能是被我气走了……我就是想我能留下来……”
江映离目光一动,却摇了摇头,道:“……不关你的事。”
孟航一有些难过地道:“阮大错以前,和师尊的关系没有这么好……”他道,“如果我去了蓬莱,师尊是不是会对他越来越好,然后都忘了我?”
江映离道:“不会……”想起那梦魇链中的场景,忍不住道,“为师不会忘了你的。”
孟航一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师尊想把我送走,师尊一向都不喜欢我……”他似乎极力想要忍住眼泪,但是眼泪却流得不停,擦也擦不干净,“师尊现在对我好些,但是还是更喜欢阮大错……”
江映离想打断他:“航一!”
孟航一却仿佛发泄似的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收我为徒,可是都这么久了……我都已经是你的徒弟了……”他近乎哽咽地控诉道,“师尊就不能不那么偏心吗?我若是像阮大错一样陪在你的身边,绝不会像他那样顶嘴不听话……”
在阮舟摇煞气发作之前,阮舟摇的确也不怎么听话,只不过,江映离知道阮舟摇的惹是生非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孟航一,而因为孟航一实际上是尹剑持在教导,所以他并没插手过教育孟航一的事……
孟航一显然也知道江映离知情,继续道:“我和阮大错打架,你每次都只把阮大错拎走……师伯说你教训阮大错教训得很厉害,可我知道你是把他当徒弟,当内人!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可我明明也是你的徒弟……”
江映离沉默片刻,才道:“‘内人’不能这么用。”
孟航一仿佛被触到什么点一样,一下子就哭出了声,道:“师尊你偏心!”爆发似的越哭越大声,“……师尊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江映离手指一颤,终于站起了身,犹豫了一下,尝试着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孟航一本是要推,还没推开却又生怕江映离反悔似的紧紧地抱住了他。
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仿佛能透过衣料烫到他的皮肤似的。
江映离拍着孟航一的背,听他哭得近乎上气不接下气……
全太衍都愿意宠着他这个弟子,他从未想过缺他一个竟能让孟航一委屈至此。
说起来,孟航一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没多久便软磨硬泡地要当他的弟子,那个时候孟航一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都不太明白……他只是觉得这个弟子任性,且有些说不听,虽然按上任掌门的意思收下了他,但不过是从他心意挂了个名罢了……孟航一本就不适合主修剑道……
孟航一在江映离肩膀上哭得直打嗝,江映离便一直抱着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
阮舟摇久违地住了一回自己的山头,回到太衍云巅时,便见近水楼台大开的窗内,那俩师徒四下无人抱得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