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山。
漫天的星辰就像撒入夜幕的会发光的沙。
听雨小筑内一大片的池塘。
枯萎的荷叶仍旧倔强,池水中一大片一大片,仿佛并非生长在夺天之时的仙山之上……
江裳立在池塘边的一个小亭里,白衣望月。
有风吹过,闭眼。
江裳再睁开眼时,就已见头戴镂金蝶纹面具的魔站在自己的面前。
“阮错?”
阮舟摇道:“是我。”
他把面具摘了,十分自然地把它放进自己的须弥戒子。
江裳皱眉,目中飞快地出现了一抹忧虑:“你怎么来的琼华?”
阮舟摇道:“我传送过来的。”
偌大阎浮提也没有直接传送进琼华的阵法,江裳有一瞬间分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却没有道破,而是道:“你不是在小义州么,怎么忽然会想到来我琼华做客?”
阮舟摇道:“出了些事,我那孟师兄在灭佛阵中看到了我已故的太衍师叔祖。”
江裳先是惊诧道:“灭佛阵?”而后他慢了半拍,才注意到另一个字眼,“太衍师叔祖?”
阮舟摇道:“我那孟师兄的父亲。”
江裳面色微变,道:“到底怎么回事?”
阮舟摇便将小义州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江裳,包括孟航一提及的那位修士。
“飞升之人不能再下人间,至少从前天书里是这般记载的。”
阮舟摇道:“天书?”
江裳道:“天书是副刻字的龟甲法器,百年前阎浮提大劫,我师尊他的修为又被损毁大半……”他低声道,“师尊出事后,阎浮提应劫之法,就是我三山以天书推演出来的。”
单独依靠人修的力量,他们也只知劫数的大概罢了。
赵京海临死之前窥破阮舟摇与他门下弟子的姻缘,若非即将陨落,也不可能如此精准……
江裳道:“你与你师尊的劫数,三山知道的人也不多。若真有人知晓一切告诉了人间帝王,要么他真是三山之人,要么,他盗用过蓬莱功过殿中的天书。”
阮舟摇道:“师叔猜不出,那背后之人想搞什么鬼吗?”
江裳道:“我暂时还想不到。”
阮舟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江师叔吸收了恒阳剑内的残魂后,可否有那残魂的记忆?”
江裳微微一怔,才道:“那残魂是我的一部分,我自然有那魂魄的记忆。”
阮舟摇道:“那你也知,我有前世今生。”
江裳目光闪动,移开眼,去看天上的月亮。
阮舟摇道:“前世我与蓬莱的岑师伯在昆仑山打斗的时候,他曾口称师叔你的名讳,叫我不要中计。”他盯着江裳,道,“我一直都没有多想,直到我那孟师兄说,他在灭佛阵内看见了他的父亲……”
事情牵扯上孟井,又牵扯上了阮落岸。
阮舟摇不得不怀疑最近的种种事端都和当年的重华旧事有关。
重华旧事的当事人几乎都已不在阎浮提了——只除了一个江裳!
江裳轻轻吸了一口气,道:“阮错,你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