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东走进客厅的时候,沈星捷多少从他那张阴郁的脸上读出了一些信息,尚白的事情上了市新闻的头条,然后开学前夕沈丹东被临时通知回学校去开会,沈星捷用不着刻意打听都能猜到其中缘由。
沈星捷看着沈丹东径直来到自己跟前,也没给反应,假装认真看电视,等着沈丹东先开口。
“他那事儿你知不知道?”
“谁啊?”
“还能有谁?”沈丹东带点儿不耐烦的语气,“就你那小男友尚白,别给我在那装糊涂。”
“哦,原来你说这个……这我哪儿晓得啊,他一直都没跟我提过,我也是这几天才在网上看到的。”沈星捷边说边朝旁边坐沙发上看杂志的Rubee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Rubee撇了撇嘴,她才懒得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儿,带着零食直接回房间去。
“沈星捷你给我听好,以后别再跟那个尚白有往来,知不知道?”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沈丹东都异常严肃,压根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沈丹东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毒品,这一点沈星捷很早以前就清楚,当年沈丹东最好的兄弟意外被卷入一起毒品交易纷争中,最后遭毒贩杀害,自此沈丹东对毒品变成零容忍态度,身为黑道的他虽然也不怎么清白,可再不济他也绝对不与毒品沾染半点关系,也绝不姑息任何一个吸毒贩毒的社团成员。
“老豆,你先听我说,毒品这玩意儿确实害人不浅,但也得搞清楚一点,贩毒的人是尚白他父亲,又不是他本人,事情总该一码归一码的看待,你这样不明就里的禁止我跟他往来,和外面那些喜欢戴有色眼镜看待他人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的样子,你知道他过去是怎么样的吗?你知道他以前和什么人混在一起?干过些什么事情?”
沈星捷被问得哑口无言,愣是说不出来,心里仍是不服,想要反驳沈丹东的观点,迎面一支手机丢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沈丹东冷冷地扔他三个字:“自己看。”
那是本地报社从国外某新闻网上转载过来的一则报道,原文是西班牙语,现被翻译成了中文,被报道的当事人恰是尚白自己。
三年前,尚白在他私人音乐老师家中与对方的儿子发生了一些冲突,然后开枪将其残忍杀害,那位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尚白的音乐老师,在得知儿子的死讯后悲痛欲绝,然而当地警方在接到她的报案之后却不了了之,别无选择之下,她只好向媒体求助,通过将事情曝光出来让这起案件获得外界更多关注,为自己儿子取回公道。
遗憾的是,这起案件并没有下文,在新闻发布没多久之后,那位母亲便不知去向,曾经参与过拍摄采访的记者和摄影师自此也缄口不言,这其中有股什么样的丑恶势力在背后干扰,答案人人知晓,但能做的却也只有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假装天下太平。
一直到去年杜兰多遇害以及加德罗集团的瓦解,这个家族当年的种种丑闻才重新被翻出来大肆讨论。
屏幕黑了下去,沈星捷再次重新将其点亮,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篇报道,呆愣了许久仍未回过神来。
“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那些没被报道出来的,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你爱跟谁交往这本是你的自由,但这次的事儿跟你搞同性恋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你要是分不清是非对错到时就甭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新的学期还是原来的配方,课照样的上,大测小测一如既往轮流来,繁重的作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高三的枯燥生活一成不变,只是沈星捷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班上最近重新分了座位,经过一个学期的兜兜转转,沈星捷又重新和尚白成为了同桌,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可如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尚白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老师为了回避与他有关的话题,非但没跟大家解释他的去向,连提都没提过尚白的名字。
这些天沈星捷有给尚白发过信息,但一直没收到回复,打尚白的电话,虽然接通了,那头却一直没人听。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沈星捷和尚白平时关系要好,不少人跑去找沈星捷那儿打听尚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一个状况,可他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他上课走神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以前是想着各种各样好玩的事情,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尚白,从上课一直惦记到下课。
趴在课桌上困困顿顿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往他的头发上轻轻揉摸一把,沈星捷浑身一僵,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那张日思夜想的拉美混血面孔,瞬间坐直身子,等他猛然回首张望,却发现原来是班长,大失所望。
“沈星捷,你吃早餐没?”
“没。”他都把相思当饭吃了,还用得着吃早餐?
“我肚子好饿,走走走,一块去小卖部买吃的,今天有香煎芋丝糕。”
沈星捷不太想动,在班长的死拖硬拽下才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将屁股从椅子上挪开。
课间来小卖部买早点的人特别多,沈星捷随手挑了个鸡排包,然后走到冰箱前,习惯性地从里头拿了一支燕麦黄桃味酸奶,这两样东西他都不感冒,但尚白很喜欢,经常买来吃,一个学期下来沈星捷的口味不知不觉也随了对方的,排队买单的时候还被班长嫌了一通。
“老是吃同一样东西,你就不怕腻死?!”
“这是我的优点,长情,专一,哪像你喜新厌旧。”
班长那个郁闷,不就换个不同口味的早餐尝尝鲜而已,咋还被说成是喜新厌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