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志明的目光不动,留恋的注视着:“我快要回去了,临走前想多看看她。”
顾天佑道:“把紫醉金迷改成医院的事情我跟她说过了,她没怀疑。”
席志明转过头冲他一笑:“这说明你待她真的很好,再多的好她都习以为常了。”
顾天佑道:“你要做的事情都准备妥了?”
席志明点点头,嗯一声道:“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做个了断啦。”
顾天佑有些好奇:“你似乎并不打算以血还血?”
席志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道:“二十年的血债,以血还血太便宜他了,我布置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只为了狙击手一枪就搞定的事情。”
报仇是一门学问,有时候近似行为艺术,比如一怒拔剑血溅五步,看上去非常震撼,但畅快却只有一瞬间,搞不好还会带来后遗症,慨叹冤冤相报何时了,憎恨自己为何如此愚蠢又残忍。这种方式很常见也很低端。号子里多的是这种被逼良为坏的虎逼。高明的复仇者更喜欢用猫捉老鼠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让对手绝望,隐身幕后看着对手在恐惧中颤栗直至死亡,从头到尾慢慢品味复仇的快感,并且毫无后顾之忧。席志明这小子在这几个月当中大约就是布了这么一个局。
顾天佑会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最近跟赵卫安的儿子走的挺近的?”
席志明道:“他连一道开胃菜都算不上,是他主动凑过来想跟我合作做点生意。”
顾天佑道:“我们很快就要对当年的案子重启调查,你怎么看这事儿?”
席志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再怎么查也不会什么实际意义,当年的案子有三个人参与了,一个凶手杀人,一个帮凶忙着掩盖证据,还有一个坏警察帮着破坏了现场还藏起了几件证据,这仨人都得付出代价。”
顾天佑道:“这都是你义父的一面之词,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没跟你说实话?”
席志明点点头:“我宁愿相信他没骗过我。”
顾天佑道:“话已至此,关于当年的案子我就不多说了,最后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想问郭茂祥的事情对吧。”席志明道:“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这几天就会把紫醉金迷关掉,房地契过户到我姐姐名下,郭茂祥已经在路上,三天后你来紫醉金迷,连房子带人全拿走。”
下午三点半,律政大厦外,方乐儿站在巨大的龙七子狴犴雕塑下。
顾天佑从停车场出来径直走到她面前,道:“古人讲狴犴形似虎好讼,狱门或官衙正堂两侧有其像,它代表了明察秋毫和刚正不阿,可惜这个年代讼棍太多,真正愿意并且能做到这八个字的法律工作者越来越少。”
方乐儿的目光停留在顾天佑的肩头,那里有一根长,而乐儿此刻留的是短。
“这是你需要的资料所在的位置示意图。”她递过来一个优盘,素手轻抬,摘掉了顾天佑肩头上的长,道:“怎么个意思?向我示威吗?”说着,轻轻一吹,那根长随风而去。注视着男人的双眼,道:“晚上包饺子,你必须回家!”俏皮的挤了一下眼,樱唇微张巧舌探出来又缩回去,魅惑的:“有好节目给你看。”
顾天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狐狸精的好节目太值得期待了。从乐儿手上接过优盘,笑道:“这都三点半了,再有一个多小时你就下班,我不如等一会儿接上你一起回家。”
“算你有良心。”方乐儿欣然一笑:“行内人都知道必达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不好干,我就请了半小时的假,等一下梁必达要主持下午会,我该上去了。”
一辆迈巴赫经过门前广场奔着停车场而去,刚经过雕塑就被一人横身拦住去路。
那是一个形象十分拉风的中年男人,长乱糟糟随风飘,留着老港动作片大高手一样的连鬓胡须,佝偻着身体,动作蠢笨却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泼了性命扑到迈巴赫的前机盖上。
迈巴赫停了下来,驾车者衣冠楚楚,开门下车,破口大骂:“王海山,你让我跟你说多少遍才能明白,你的案子我帮不了你,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你他吗在里头闹腾了这么多年闹腾出结果了吗?赶紧滚蛋,不然下次撞死你!”
长猛人王海山奋不顾身的爬起,笨拙的摇晃到梁必达身前,伸出一双黏黏糊糊的脏手抓住了梁必达的衣襟,嘴里叨叨个不停:“梁大律师……你帮帮我,以后我我……当牛做马。”
驾车者正是梁必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