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那张字条,白抑非瘦长有力的字体便现在眼前:“一对簪子,是礼非礼,物归原主。”这算是彻底的了结么?只是,它是如何在这个竹筐中的呢,似乎他近日也未曾到这边来过。
再细想,便想到我生辰那日,怡眉喝醉了,往我怀中乱塞东西的情景,这大概是她带过来的。白抑非,他以前是也曾说过要为我过生辰,却是没挨到那个时候。
我手中捏了两支簪子,有些无所适从,这可不给我添堵么,这两支簪子,我是用还是不用?我曾经很喜欢的簪子,用,是说明怀念,不用,还是说明在意。难免的,也想起他为我选簪子试簪子时体贴温柔的神情。可惜,可惜啊……
等我从发楞中回过神来,却看到易戈在我身边已站了一会儿了,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是没注意。我将那两支簪子在蓝绸中卷了卷,扔回小竹筐,那张字条却是飘落在地。易戈弯腰将它拣起,还给了我。
他的表情依然如故,不对,他其实就没有什么表情。我又有些焦燥起来,看起来,他并不在乎啊。
他说:“雾宝,下楼吧,春满晚餐已做好了。”
我真的没什么耐心,也藏不住心思,能熬到饭后已算是长的了。
饭后让易戈陪我到溪边走走。晚霞正炽,林边溪边的确实也凉爽的,只是蚊子多了些。
我对易戈说:“这死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趣了。我有点不想在这里呆了,也不要刀了,易戈,要不我们回上京吧。”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他回脸看我,略挑了下眉:“你不要刀了?这不是一直是你的愿望吗?眼看着马上可以达成了。”
我苦笑了下:“或许我本来就不该要。”
他轻搂了我一下,道:“你若不愿,不如你先回上京,我帮你在此寻刀可好?”
我的心中一动,又道:“我若要,也只自己取。你是不愿回上京么?”
他沉默了。良久方道:“我,有些事情要做。”
我淡淡地问:“是什么,报仇杀人么?”
他一惊,脚步便停下来了:“人不是我杀的。”
我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他面前,抬起下颏:“也许不是你,但可能也是因为你。我曾问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你有什么打算,你说帮我寻刀,再无其他。那现在,我刀也不要了,你却怎么有其他事要做了呢?”
他依旧沉默。我开始憎恨他的沉默。
林间寂寂,唯有虫鸣。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臂:“雾宝,对不起。”
对不起,平生最恨对不起,那就意味着,他不会为了我,改变心迹。
我甩了甩,却是没有甩脱他。脑中忽如流星划过,猛地起掌攻他胸口,他一惊,放开我,往后一闪。我却是一掌接一掌,连绵不绝地向他攻去,一边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也最恨人出尔反尔”。饶是他轻功卓绝,也有些手忙脚乱,我怒道:“你躲什么,出手啊。”他忽然站下来,连躲都不躲了,我一掌击在了他的肩头,虽说后面是收了力的,但也看到他晃了晃。
竟是没有试出来!我又沮丧又恼怒又有些心痛,下一掌便再也下不去了。
我恨恨地转身,头痛胸闷得快要炸开来。正要拔脚离开,忽然他从后面扑过来,将我死死地搂在怀中:“雾宝!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能走。”
他的力气这般大,我后背撞到他的前胸,竟有些痛。他略略放开,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朝着他,又迅速地将我搂在怀中,急迫得仿佛略松一下我便会跑走,一只胳膊搂着我的背,一只胳膊搂着我的腰,我顿时被他勒得有些喘气不匀。我恨道:“我不过打你一掌,你却是想勒死我么?”他这才松了松,忽然便低头来寻我的唇,迅速地覆了上来,他吻得又急又重,仿佛有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我忽然便有些后悔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那些事的。
良久,他才放开我的唇,低声道:“雾宝,我嘴笨,解释不清,但我真的不能走。”
我的心已软了,略红了眼道:“可是我有些害怕,害怕以后的事无法控制。”
他又在我唇上轻轻啄着,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伤到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到你。”
“那你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夜半出去,是为了什么?是桂爷找你么?”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除了桂爷,还有别人。桂爷找到了一些鬼宫以前的旧宫人。鬼宫被焚后,鬼宫的旧人有些是散了,并没有全死在那场大火中。他们来找我,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